然后,这个桌上,有人抬手上来,在无数个机位前,所有人的注视下,默不作声开了第三轮酒,楚玊,开酒的动作因着情绪是决绝的,又因着醉意是迟钝的。
然后韩弄笑了。
谢文煦惊了:她在干嘛?耍大牌吗?
马澄:看不出来啊,叛逆酒鬼一枚。
赵菏:不懂你们年轻人。
罗沈:啧啧,深仇大恨。
今晚素材够了,后面聊不聊的关系不大。
三人接着喝,对讲机再无话来问候。
所幸没多久,十几分钟,船到江尾靠岸了。
众人下船,谢文煦第一个下来,走得飘飘忽忽,旁边摄像师搭了把手。
后面女生多,唐玦和高姐也迎上去扶人。
韩弄握着酒瓶出来的,唐玦捏了捏她手臂像个妈似的:“少喝点。”
赵菏和罗沈都能自己走,高姐将韩弄扶上车,其他人都散开。
唐玦留在船侧,等到剩下一个人走出来。
她先看见楚玊手里剩大半的酒瓶,再对上她醉意朦胧的眼。
手伸过去,掌心碰她光裸的手臂,结果被人抵开。
楚玊冷声道:“别碰我。”
莫名有阵刺痛,唐玦无奈,她抿了抿唇,又淡淡出了口气,没再伸手,就跟在她身边走。
直到楚玊上车,唐玦把着车门朝七座车里面讲话:“今天辛苦,大家回去找点休息,好好睡觉,辛苦。”
车门关上,唐玦目送这辆车回去,转身:“收工。”
这回录制酒店订得比较远,信号传不过去,艺人民宿隔壁停着辆房车,里面摆满监视器实时反馈民宿里每一个摄影机的画面,二十四小时都有摄制组的人蹲守。
不出外景的时候唐玦会在这里,等到嘉宾差不多睡下,她才回酒店。
房车里面不开灯,就着好几个屏幕的光,唐玦坐着盯画面,身后陈顺和高姐。
夜晚将近十二点,两个男嘉宾和赵菏都睡下,罗沈没在房间,大概躲起来在和男朋友聊天,韩弄那边没信号,应该是拔了电源自个儿在喝,楚玊的房间没有人,她在洗澡。
过了会儿,罗沈回到房间,很快也挡了摄影机睡下。五个机位都黑了,只剩下一个房间亮着灯。
今晚陈顺值班,高姐打了个哈欠准备下班。
接着楚玊出现了。
摄影机装在房间一张书桌上,角度偏高。楚玊坐在书桌前,中景,半身位。
素颜,长发披散,刚沐浴之后,尤其清丽脱俗的,皮肤很白,一点点粉。
她坐在这里,但什么都没有做,然后手撑着头,仪态端庄的,神情慵懒的,她静静等待,不知在等什么。
直到听见摄影机响动,机械运转的声音,黑色机子调整角度,对准了她。
楚玊才抬头,和摄影机相对。镜头像眼睛,但空洞的,不似她的魅惑。
房车内,陈顺和高姐面面相觑,两人悄摸打量唐玦操纵机位角度的手。
然后他们看见唐导神色淡然地戴上耳机,调整频道。
几十秒,画面里楚玊收回视线,垂眸。
书桌边一瓶酒,她手过去,摩挲了一会儿酒瓶,举起来喝一口,放下。
过后耳机传来声音。
“接下来,我要对唐玦说的话比较隐私,建议其他人回避一下。当然如果你们非要听,我是没有意见。”
抬眼,冷清视线穿透空间贯穿过来。
楚玊:“就是不知道唐导怎么想了。”
97.真的牛
车门猛地关上,唐玦听动静回头。
身后两位已经屁滚尿流地逃离。工作而已,别等下知道太多被灭口了。
相当于坐在一个小房间,漆黑的,其他监视器的画面都是黑,只有一个镜头亮着光,唐玦将那个画面放大,用了一整块屏幕。
陪伴了她十年的东西,监视器,以前用来看演员,观察评判别人的表演,现在用来看楚玊,阅读触摸她的情绪。
这种沟通方式是单方面的,因为唐玦无法说话也没办法被人看到,她被迫封闭了渠道而无法表达自己,只能单方面的被楚玊填满。
这个人禁止了唐玦的所有反馈。
时间越拖越久,然后唐玦的心跳一点一点加速。
两三分钟,楚玊动作,她拿起了桌面上一叠纸。光线从后面穿过来,唐玦透过背面看见这几张纸里写满了字。
然后楚玊开口,目光停留在纸上,语气和缓:“接下来进行会议流程的第一项——”
唐玦:等下,什么?什么东西?没听错吧?
楚玊郑重其事:“我将昨晚的对话全都记了下来。现在我要进行一遍架后复盘。”
唐玦:什么?到底什么东西?架后复盘?好小众的词汇。
她记得楚玊说过很多次,她记性好,唐玦从来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直到现在,她觉得以前对楚玊的记性一无所知。
楚玊翻着手上密密麻麻一片黑的A4纸,从第一页开始,慢条斯理:“这件事情的起因是九月二十八的晚上罗沈和赵菏聊天,她们说你要拍新电影了,你的状况好了很多,同时我看见了机场的照片,于是将整件事情都串了起来,我明白了一切,所以我要和你见面。”
“第一句,我问,你为什么要骗我。是给你机会直截了当地说出事实。但你没有,你先绕一圈,说‘骗你什么’,骗、你、什、么,这四个字很奇怪,说不定你还有其他东西在骗我,然后挑选了一遍骗的是哪一件事。”
“嗯……”楚玊看着纸面连连点头,她觉得很有道理:“此处存疑。”
唐玦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