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温柔柔的声线响起,她通过镜子与身后的女人对视,容时回她一个微笑,晃开长发,上前洗手。
多年不见,原来容时已经跳出投行IBD,转向PE/VC了,孟云舒心道,难怪一开始李总介绍学妹在哪家公司她会听不出来。
时间带给容时足以支撑如今这一高位的资历,却并没有在她外表留下过多的痕迹。她在休假中,穿了一身简单的连衣裙,看上去还是像十年前一样娇小年轻,只是眼角有了几道浅浅的纹路,无名指多了一枚朴素的戒圈。
她三年前就结婚了。
孟云舒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十几岁的时候也曾经年少轻狂啊,竟然敢直接表白,实在是莽撞。
还好容时没把当年拒绝同性表白的尴尬事放在心上。没放在心上就好,后续说不定会有什么合作,免得大家都尴尬。
但都是007,凭什么有的人就能事业爱情双丰收呢。
“是啊,好巧。”她朝容时笑笑,“恭喜师姐,如愿以偿,去了想去的公司。”
“谢谢。也祝贺你,成功留在中诚了。”容时擦干手,侧身看她洗手,“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很……”孟云舒稍微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生活,斟酌措辞,精准概括,“充实。”
容时忍俊不禁。
“那什么时候‘空虚’一点了,记得找我,我请你吃饭呀。”
“……一定。”孟云舒问,“师姐,你这几天都在这儿吗?”
“在这里待几天吧,我一个朋友要订婚,我来参加订婚宴的。”容时顿了顿,凑到她耳边,小声八卦,“偷偷告诉你,是迟氏集团的小女儿。”
孟云舒一愣。
“这已经不算秘密了,男方是她的大学同学,过几天恐怕要上头条。”
“师姐,你等一下。”她怀疑自己听错了,打断了容时的话,“迟氏集团的小女儿,不是才十九岁吗?这么早就……”
这么早就订婚了?她想到手机里那个又茶又皮又欠的前几分钟还嘚嘚瑟瑟的小孩,内心除了震惊以外,还有别的什么压得她胸口发闷:小说里的豪门娃娃亲难道是真的?老天,十九岁,刚成年不久,离法定结婚年龄还早着啊。
不敢想象,真的不敢想象。
然而容时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记错了吧?迟总的小女儿今年二十六岁了。”
孟云舒:“……啊?”
她接近短路的大脑稍作运转,皱起眉头,开始感觉不对劲:“我们说的是一个迟总吗,迟磊?”
“不然呢?”
“迟总……有几个女儿?”
“两个。还有个三十岁的大女儿。”
“……“
一恍惚,水流停了。
孟云舒回过神,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没冲干净的泡沫,怔愣片刻,再次伸出手。
水流声再起,容时察觉到她不对劲,探头问:“怎么了?”
“……没事。”孟云舒提起嘴角,勉强笑了笑,“昨晚熬夜了,抱歉。”
作者有话说:
孟云舒: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渡劫的。
本文不会有什么三角关系,以及所有职业相关都是我杜撰的(应该也不会有很多职业相关),很放飞自我,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10 请用脸猛击我的手掌
孟云舒始终认为,从名字可以窥见一个人过去的冰山一角。
比如她自己——她的名字是她妈取的。
据说她出生在一个初夏的下午,天气是多云,她妈妈,孟女士,一位颇具文化修养的丧偶高中数学老师,在窗前抱着她看云卷云舒,当即给她的名字拍了板。
至于她为什么不叫“孟云卷”,据孟女士说,“云卷”听起来就比较紧张,人生讲究一个松弛感,她不需要紧张兮兮地一股脑往上爬,只要张弛有度,活得“舒展”就好。
但孟女士没想到,她的女儿“舒展”地过着过着,按照自己的兴趣进了一个卷生卷死的行业,说不定如果她当初真的选了孟云卷这个名字,她反其道而行之说不定还能稍微轻松点儿。
孟云舒没想过辞职,因为中诚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每次累得吐血,看看工资条她又觉得趁年轻还能再坚持坚持攒两年,实在上班上出毛病来,孟女士会给她养老,毕竟在起名不慎这方面,她全责。
扯远了,这都是题外话。
迟总两位官方女儿,年长的那位名叫“游川”,年幼的那位叫“鸣柳”,从名字就能看出家族寄托的期许,而迟雨叫“迟雨”。
或许她出生在一个冷冰冰的阴雨天。一场迟到的雨,一个不合时宜的累赘。
仔细回想起来,迟雨的确从来没有提起过自己的身世。而这样的出身,怎么会在国内这么卷的学科卷升学……孟云舒当然没有贬低母校的意思,对比一下迟总两位千金就知道了,教育经历几乎都在国外,是有家庭背景和金钱支撑才能达成的优秀。
到底是谁在撒谎?
首先容时没有骗她的必要,赵南珺更没有。
而迟雨和赵南珺当了那么多年邻居,她总不能让那两位知名企业家配合自己演这么多年戏,所以迟雨大概率也没有撒谎。
孟云舒撞破了迟雨的大秘密。
秘密大到一定程度就不能成为“把柄”了,她只能帮迟雨把这个秘密掩藏下去。
应付一个又欠又坏的大小姐已经很让她头疼了,原本bug齐飞但勉强维持有序刚好能够维持的生活步调被人打破,她做梦都是把迟雨送走,如今知道此人身世坎坷,她竟然产生了一丝丝同情——早知道就不追根问底了,她暗暗心想,稀里糊涂地当个无知的恶人多好啊,或者她再无情一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估计过得也比现在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