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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GL文 > 春潮带雨 > 第42章

满腔恨意的司徒厌,第一次被鬼迷了心窍:“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吗。”

“可以在难受的时候,变得好受一些。”陆翡秋微笑着说:“也可以暂时忘记很多仇恨,很多的烦恼。”

于是陆翡秋经常会想起那一夜,少女喝醉了,红艳艳的脸颊,逶迤着泪痕的清透眼睛,醉意和茫然一同爬上了她的灵魂,她趴在她怀里,亲她的脸颊,哝哝地叫她妈妈,又叫姐姐,叫着叫着就哭了,她离得她那样近,那样近,她能听到她急促地,细微的呼吸,带着甜蜜的酒意,她喝得是奶酒,乳白的液体将她的唇瓣浸润的那样漂亮,柔美,她哭着哽咽,说忘不了,忘不了。

陆翡秋修长白皙的指尖摩挲着她的唇瓣,左手无名指的白金戒指闪光,她问她,你忘不了谁呢。

司徒厌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只茫然看着她,忘了答案。

于是陆翡秋又问她,为什么你要叫司徒厌呢。

她这样一问,少女忽然就在她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她好像再也忍受不住那样煎熬痛苦的恨意和感情似的,她哽咽的,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因为、因为……”她醉着,哭着说:“因为妈妈说,说我是小燕子……妈妈、妈妈很爱爸爸……可是爸爸,去填名字,喝醉了酒,写错了字……”

“妈妈说,我叫厌,但我才不是被人讨厌的孩子,我的名字是……愿君、愿君、如同……梁上……燕,岁岁,岁岁……”

司徒厌攥着酒杯,靠在陆翡秋怀里,乌黑浓密的长发散乱在棉布做的夏季校服上。

她仰起头,雪白的脸颊酡红,满是醉意的眼睛盛满了茶室昏昧摇晃的灯光,映着陆翡秋丝丝入扣的眸光。

陆翡秋记得自己握着她乌黑浓密的头发,如同握住了一团散乱的情丝,那凌乱的发缠绕在她指尖,没有温度,却令她浑身滚烫——

她问她:“然后呢。”

她盯着司徒厌的眼睛,声音微微哑着。

于是司徒厌去拿了纸笔来,茶室很复古,为了仿古,一旁的还安置了书桌,桌子上放着卷纸,毛笔,墨砚,她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拿了毛笔,胡乱蘸了墨水,在桌案上写。

但她根本不会用毛笔,她用握钢笔的姿势拿着毛笔,胡乱的在那些宣纸上写下了很多分辨不清的字,她迫切的想写出来她想表达的,可怎么也做不到,她急坏了,干脆摔了笔,拿着宣纸,伏到陆翡秋怀里大哭起来。

昏暗的茶室,少女消瘦的身体让背后的蝴蝶骨清晰的颤抖着,仿佛振翅欲飞。

可是少女却没有再往下说,只颤抖着,伏在她肩上,哭着,最后累了,睡了过去。

如此,陆翡秋自然没有等来她的然后。

她轻出了一口气,慢慢地,把满身醉意的她拢在怀中。

她们的衣服簌簌的摩擦着,画皮艳鬼一向干净精致的衣衫被眼泪和宣纸上的墨水浸湿,弄脏了。

闻所未闻的满腔爱意与扭曲憎恨尽数淹没在这个飘着雪花的深夜。

被摔在地上,笔杆四裂的毛笔滚到了她脚边,饱蘸浓墨的笔尖撕开了木质地板,像划开了一道深渊。

茶室里是摇晃的香烛光。

她拢着她,望着窗外浓淡相宜的夜雪。

半晌,她又拿起了被司徒厌紧紧攥着的宣纸。

纸张已经被人揉皱,而纸上司徒厌写下的这诗,像她们的人生一般,交错混乱,又只有残篇。

陆翡秋拿起了毛笔,修长白皙的指尖如玉,衬着笔杆的润泽的冰裂,泛着动人的颜色。

温柔的明月浸透了她的眼睛,她拿着笔,在那鬼画符一样的字前面写。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

清晰而温柔的簪花小楷之后,是鬼画符一样的一句话。

【愿君如同梁上燕】

陆翡秋看着,浓密的睫毛在浅色的眼珠上映下浓密的阴影,半晌,她提笔缓缓添上——

岁岁常相见。

……

原来她们也不是没有过很好的时光。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司徒厌居然给她打了电话。

陆翡秋对着屏幕,微微笑了。

你看,她的小燕子,这不就来找她了吗。

*

司徒厌实在拉不下脸来跟沈墨卿借钱,那样显得她真的很落魄。

但她明显不这样落魄。

她纠结半天,还是给陆翡秋打了电话,言简意赅地要钱。

但是陆翡秋依然故我的拒绝了她。

陆翡秋:“我也没有办法呀。”

陆翡秋:“要不你就听你爸爸的,多努力学习,把cpa考过吧。”

司徒厌:“我怎么可能考得过沈墨卿啊!!”

“怎么考不过呢。”

“只要沈墨卿考不过。”陆翡秋微笑说:“你不就考过了吗。”

司徒厌一愣。

司徒厌:“我……”

她回过神来,很快就想到了否定的借口:“我、我在跟她交往,我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呢!”

她的话好像强撑着底气似的:“我才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实际上她对继母的提议,非常的心动,但又有些奇怪的,说不上来的纠结。

她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这样做,但是——

“那有什么。”陆翡秋循循善诱说:“她既然喜欢你,爱你,就会原谅你做的任何事情。”

陆翡秋只是这样讲,但她并不觉得沈墨卿会原谅司徒厌。

因为沈墨卿的处事风格十分肖似其母,干脆,果决,狠辣,t?不留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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