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卿看了?她一会儿?,拿出了?一张私家侦探找来的老照片,随后按亮了?自己的手机。
手机的屏保是?司徒厌在游戏公司拍的照片,老照片是?翠翠。
两者虽然差别极大,但眉眼?在那里。
白母看着照片,半晌无言。
沈墨卿:“告诉我们,她在哪儿?。”
“……山上。”她说:"……让人把她捆到山上了?……那个房柴火垛的屋……”
沈墨卿看了?一眼?落雪,脸色骤变。
山上本来就冷,又是?这么个难熬的冬夜,寒风刺骨。
沈墨卿:“你疯了??!你想冻死她吗!!”
白母:“谁想到今天晚上会下雪……”
沈墨卿:“你让人带我上去!”
白母:“……”
周围人脸上都是?为难。
“还是?别了?吧,你们都是?城里来的,不懂。”
旁边有村民说:“就算我们这些靠着山吃饭的,下着雪也不敢上山,一打跌就要命了?。”
没人愿意去,冬天下着雪,山道湿滑,不说一个打跌就是?要命,越往上越冷,还是?晚上,可能还会遇到熊和?狼。
谁都不愿意为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冒险。
白母哆嗦着嘴巴,说:“我不去,我不去……”
警察把人拷到车上以后,出来说:"我和?你一起去找。这天太冷了?,要命。"
*
司徒厌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像一串长镜头?。
梦里有被妈妈扔进垃圾桶的兔子,还有一只被抛弃的,在墙外汪汪叫得小狗。
小女孩在公主房里哭泣着,抱着妈妈,说翡翡在外面叫得很厉害,说它?很伤心,说不要抛弃翡翡。
“厌厌,那只是?条野狗。”
“你要记得,你是?淑女,不是?穷山恶水里跟狗一起打滚的野孩子。”
她看见母亲握着自己的手,谆谆嘱咐着。
其实那么多年?过去,母亲的面貌,在记忆里已经模糊了?许多。但此刻,也许是?因?为情绪,也许是?因?为,此刻,她睁大了?眼?睛,用?力看着眼?前这个人,这让她的脸变得这样清晰。
——母亲好像致力于洗去她有关翡杏村的所有记忆。
她似乎顽固地相信着,只要翡翡和?翠翠一同消失,身为公主的,她的亲生女儿?厌厌回来。
她的丈夫就能原谅她的失误,放弃外面的莺声燕语,和?她重新组建一个美满和?睦的家庭。
而那些由于酗酒犯下的过错,以此撕裂的伤痕和?爆发?的争吵,发?自本心的不合适,也同样会像被扫进垃圾桶的兔子和?翡翠一样,消失不见。
但一个孩子如?何能忘记她所经历的一切呢。
翠翠如?何能忘记翡翡?
“你必须忘记它?。”母亲说:“厌厌,你不能再提起那些事情了?。”
司徒厌记得自己总是?在哭,一直在哭。
她说她不要漂亮的公主裙,也不要完美的兔子玩偶,她要一只叫翡翡的野狗,也要一个叫卿卿的姐姐。
她母亲对此不厌其烦,最后,她说:“……你真?是?病了?。你该去看医生。”
她带她去看了?精神科的医生。
……
就这样。在精神科医生的帮助下。
翡翡连同翠翠一起,消失在了?公主的梦里。
司徒厌感觉很冷,太冷了?,牙齿咯咯发?颤。
镜头?一转,她又梦见自己在奔跑——
她独自在即将被大雪吞噬的森林里奔跑,脚下一空,落进了?洞中。
这洞很深,很深,她一直在下坠,一直在下坠。
她尖叫了?出声。
随后,她落入了?一个人的怀抱,她看到了?自己飞扬起的公主裙,繁复裙裾在空中摆动,像鱼的尾鳍。
她一抬头?,就看见了?母亲的脸。
司徒厌喃喃:“妈妈……”
母亲是?个很漂亮,很明艳动人的女人,但她眼?里的光暗暗的,灰灰的。
她眼?瞳空洞地看着她,她说,厌厌,我爱你。
她的声音在四面八方,轻轻回响。
她抱着她,坐了?下来。
她用?左手抚摸着她的长发?,很温柔,摸着摸着,又哭了?,泪水落到了?司徒厌的眼?中。
“我爱你。”她说着,又在哭泣,她沙哑着嗓子念,"我爱你。"
司徒厌没有动,她t?像个木偶被她抱在怀里。
女人紧紧抱着她,颤抖着肩膀,哽咽说:"我爱你。厌厌。"
司徒厌慢慢低下头?,她看到母亲左手抚着她的长发?,右手握着的刀,刺进了?她的心脏。
剧痛染红了?她纯白的裙摆,而鲜血一直往下流。
“……”
她从小就知道,爱是?很痛苦的东西。
有时候,被爱也只是?一种裹着伤害的假象。
而母亲做了?许多伤害她的事情,做完那些事后,她还总是?会说。
“我是?因?为爱你,才这样做的。”
她说:“我是?为你好。”
而父亲总会说。
“厌厌,爸爸很爱你,都是?你妈妈没有看好你,把你弄丢的。”
然后母亲,便会变本加厉的带她去医院。在窗口焦虑地问医生。
怎样。她忘记了?吗。她应该不会记得什么翠翠,翡翡了?吧?!
家里所有昂贵的翡翠都碎在了?地上,被扫进了?垃圾桶。
妈妈说,她讨厌这些东西。
就是?它?们,让她的婚姻如?此不幸。
……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感觉很疼。也许疼痛早已发?生,又或者这一切仅仅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