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童话
周婉华回来之后,特意选了个好日子,两人拍了红底照,就把证领了。
成为合法夫妻,他们又重新回到了一张户口本上
捏着小红本本,姜可瑜笑着举起来看了又看。阳关从车窗落进来,将薄薄的扉页打透,上面写着两个人的名字。
持证人:许廷川。
持证人:姜可瑜。
“这么开心啊?”许廷川在开车馀光扫见副驾驶上的姜可瑜拿着结婚证开心地手舞足蹈,还在找角度的拍照。
“嗯!合法了!我现在都不能叫哥哥了。”姜可瑜笑得开心。
“你想叫什么都可以。”许廷川除了亲热的时候对称谓会有些在意,其他时候她叫什么他都应。
“哥哥。”
“嗯。”
“许医生。”
“嗯。”
“老公......”
许廷川停顿了一下,继而微微抿唇笑了,然后应下。
姜可瑜听到了回答,满意地扬起头。
已经是秋天了,进了十月之后,南湖也开始降温,又潮又冷,姜可瑜一向有些遭不住,总是手脚冰凉。加之之前伤了肺当时没疗养好,到底还是落下了咳嗽的毛病,始终觉得没什么精神和力气。
许廷川特意学了一些滋补养身体的汤汤水水,买了材料来,今天回去刚好可以试试。
莲仓巷里的左邻右舍们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搬离,又正逢秋天,所以显得更冷清了些。
两人同周婉华商量好,等着过完这个冬天,来年开春再搬走。
回到院子的时候,周婉华正在和宋姐晾晒刚摘下来的桂花,一推开门,桂花香气扑面而来。
又到了做桂花蜜最好的时节,或者这是他们最后一年酿蜜了。
姜可瑜把小红本揣进包里,三两步跑到周婉华身边,“奶奶,我帮你!”
“不用,我们马上就忙完了,你和廷川快去洗手,一会等着炉子上的汤烧好,我们就吃晚饭!”周婉华慈祥地笑着,拍了拍姜可瑜的手背。
“要不在院子里吃吧,天气也凉快下来了。”
“可以啊,你们俩喜欢就在院子里吃。”周婉华顺着许廷川的意思,把手里的最后一点桂花铺开。
许廷川搬了小桌子,姜可瑜将桌子擦干净,帮着周婉华一道一道地端菜过来。
做了桂花糖藕和小炒肉,还炖了豆腐鱼汤,摆在桌子上,香气四溢。
桂花树荫下,一家人凑在一起享用晚餐。这是他们领证的第一天,是他们正式成为夫妻的第一天。
启了埋在树下的一坛桂花酒,刚刚撬开坛子,浓烈的酒香掺着淡淡的桂花味就飘满了整个院子。
许廷川给每个人的小盏子里面都倒了一些,同样,也给周婉华旁边空着的位置前,也添了一杯酒。
桂花酒是许兆义酿的,说是等着姜可瑜出嫁那天再拿出来喝。
这一天,终於到来了,也当然要让老爷子好好品品这十几年沈淀的酒香。
许廷川和姜可瑜相互对望了一眼,默契地笑了笑。
周婉华看了看旁边空着的座位淡淡的出神,盯着盏子,好一会才若有其事地点点头,欣慰又慈祥地笑着
许圣炎的事,最后她也知道了,到了这个岁数,伴侣离开,小儿子殉职,大儿子车祸成植物人,一辈子过到头,好像努力得到的都已尽数失去。
唯一幸运的是,一起养大的两个孩子,独立,自主,成为了对这个社会有用的人的同时,又常伴在身侧,算是最大的慰藉。
年纪大了,总是喝了点酒,吃过饭就犯困,周婉华摆摆手,在宋姐的陪同下回房间休息了。
姜可瑜帮着许廷川收拾好了桌子,乖乖坐在院子的秋千架里,等着许廷川洗好碗。
暮色渐浓,有晚风吹过来,滑过皮肤,又舒服又惬意。金桂飘香,让人沈醉。
许廷川洗好碗,从屋子里走到院外,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她坐在秋千上的背影,笑着驻足了好一会儿。
“冷不冷?”回客厅拿了一件披肩,许廷川走过去披在她身上。
“还好。”姜可瑜依然每天按时提醒许廷川吃药,“你今天的药吃过没?”
“吃过了。”
手术之后,疼痛的频率和强度都有明显的缓解,但偶尔依然会被剧痛折磨。许廷川大部分时候会自己躲起来,并不愿意她瞧见,咬紧牙关,硬撑着过来。每一次,都犹如小死一般,可他从来不讲,只是擦擦额头的汗,说没事。
在南湖大学代课也有一段时间了,基本可以适应正常工作的节奏,许廷川正想和姜可瑜商量,等着今年过完,明年开春正式回医院工作。
“人民医院和六院都给了职位,我想选人民医院,那边的心外科更合适我一点,而且又靠近市中心,等明年莲仓巷拆迁,我们搬到市中心,通勤也更方便一点。”
“好,你决定就好。”姜可瑜去握许廷川有些微凉的手,“那这个冬天,就再好好养一养。”
许廷川不语,点点头,绕到了她身后,推着她荡了会秋千。
秋天是南湖最美的季节,九月的晚风里藏着淡淡的桂花香。
婚礼,本来许廷川是想办的,但姜可瑜实在不想去搞那些琐碎的事,她现在心思都在筹备自己的刊物和公众号上,况且,也没什么亲戚朋友在南湖,就不想办了,只想着有时间去拍几套好看的婚纱照,许廷川也答应了。
过了年,莲仓巷也快拆迁了。想着周婉华已经住习惯了小院子,所以许廷川和姜可瑜选房子的时候特意选了一楼,带小院子的那种,这样方便着周婉华出门,也可以继续摆弄一些花花草草打发时间。
两人在院子里,聊了好一会,等到天色完全暗下来,才一起上楼回了房间。
在一起之后,一般都是在姜可瑜房间休息,但今日她突然想去许廷川的房间。
不同於姜可瑜房间的温馨,许廷川的房间自小就很规整简单,纯色的床单和窗帘,木质的书桌,衣柜,一边的书架上堆满了他看过的书。
“去洗澡。”许廷川催了一句。
姜可瑜没动,突然凑过来,抱着他精壮的腰身,“要不......我们一起洗吧。”
也不是没一起洗过,只是每次这么一说,许廷川都像是如临大敌一样,要坐半天心理建设,反覆确认,才会抱着她去浴室。
浴室的灯光昏暗,但依然可以一览无馀地看清彼此的身体。
她锁骨的弹痕,他胸膛的手术疤。
滚烫的身体被热水冲洗着,他依旧轻轻揽着她纤细的腰肢,把她搓揉着每一寸皮肤。
雾气升腾,氧气并不是很充分,两人都有些晕乎乎的。
在尚且保有清醒意识的前提下,姜可瑜一边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在身上游走,一边很认真地贴着他的耳边说了一句:“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生个小朋友。”
许廷川以为自己听错了,没回答,惹得她不满,攀上他的脖子,捧着他的脸,紧紧贴着他的身体,不留一丝缝隙。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生小朋友?”
无处可逃,许廷川正面回应。
只要她想,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同样的,她如果觉得辛苦,不喜欢,也可以一辈子都不生。
姜可瑜想得很简单,趁着年轻,生完小朋友,她还有大把时间去弄自己的事业。周婉华年纪大了,又一个人,即使她不说,两人也能察觉到她日日的落寞和孤独,有个小孩子陪在身边,也可以转移转移注意力。
最重要的是,她想让这个世界上,再多一个和他血脉相连的亲人。
和她一样,真正地爱着他,护着他。
从小他没得到的父子情深,家庭关爱,她都想完整地让他拥有。能和他孕育一个新的生命,是一件辛苦,但却意义非常,值得期待和挑战的事。
软糯的耳语慢慢消散在升腾的热气中。
他将她抱起,就一步步地带着她回到了床边。
只留了床头的灯盏,她的指尖游走,摸到他胸前的几道疤痕,总是心疼地问他,他大多时候只是摇摇头。
到最后姜可瑜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眼皮沈重 ,不知不觉睡着了。
头发还没有干,许廷川最后还不忘给她吃干头发,擦干净身体,盖好被子。
她迷迷糊糊地睡在了他怀里,难得没有做噩梦,一觉到了天亮。
等着晨光再一起抖落进屋子,姜可瑜才恍惚睁开眼,看着许廷川还睡着,伸手轻轻地勾画着他的鼻梁和嘴唇。
昨天太兴奋,晚上又直接做了那一档子事,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这会儿起来,才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变成了已婚少妇。
许廷川被她扰醒,看着怀里偷笑的人没有一点不耐烦。
“醒这么早,要不要再睡会?”
“不困了。”姜可瑜抱着许廷川,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许廷川想起昨晚,又担心,问了问:“腰疼吗?”
“不疼,就......腿好酸。”有些羞耻,但还是不得不吃承认,许廷川弄得太久了,她还是有点支持不住。
“那,帮你揉一揉。”
许廷川是正经着心疼,但是姜可瑜感受到往下游走的手,赶紧推开。
“不要不要,大早上,别......”
都已经是合法夫妻了,还是脸皮子薄得很,许廷川觉得有趣,也不想强迫她,只是按照她说得应下,临了还叫了她一身许太太。
姜可瑜先是高兴着,然后又像是想到什么,仰头看着许廷川,“以后都是许太太了......”
透过她的目光,许廷川能猜到她未说完的话。
“是往后的许太太,也一直是很优秀的记者,姜可瑜。”
许廷川说出了她没有表达出来的心声,姜可瑜很满意,很欣慰地笑了笑,仰头正好撞上他温柔坚定的目光,顿觉无比心安。
他很爱她,所以希望她成为许太太。但他不希望她自此冠以夫姓,成为他的附庸。
她一直可以做姜记者,姜作家,做任何她想做的一切,成为她想成为的人。
她永远是她自己——姜可瑜。
然后才是他的爱人,他的妻子,他未来孩子的母亲。
就像当初知道她一声不吭远赴布鲁赞比,他的第一反应也不是想要强制着带她回来,而是愿意同她一起,实现宝贵的梦想,永远做她的头号支持者,成为为她托底的那个人。
就像周婉华小时候带他们看的书里说的那样。
“爱是恒久忍耐,又是恩慈。”
“爱是永不止息。”
他这样爱着她,她也如是。
“爱是恒久忍耐,又是恩赐,爱是永不止息。”节选自——《新约·哥林多前书》
原句:“love is patient; love is kind;love never end.”
春日之后,再有新的故事,番外就想减少写生宝宝的情节了。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生育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尤其是对女性而言。开始写文的几年,可能觉得没有个孩子并不算是最圆满,但现在再思考,已经不认可之前的观点了。而且总是最后番外写新生命诞生,我也稍微有点点疲惫和想不出新意了。
给哥哥和阿瑜写这个情节,是为了补偿他们,一个自小不得父母恩赐,一个自小失去双亲,希望他们的遗憾可以以另一种方式得到圆满和补偿。我给小朋友起了一个很有寓意的名字,下一章就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