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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补)抽屉里的可疑照片

周末很快到来。

装饰得富丽堂皇又不失风雅的成家大宅里,沐西在旋转楼梯的二楼楼梯拐角处顿住脚步,回过头来俯视着下面的大厅。

大厅里的沙发上,池喻正跟一位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面对面坐着交谈。

那中年男人眉眼之间跟成澈和池喻都有几分相似,穿着面料考究的休闲装,虽然神态威严,也能一眼就看出他年轻时必定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这就是成澈与池喻的父亲,成锋。

池喻依照之前的承诺,在周末的中午带了沐西回到成家大宅来见成锋这个家长。

用过家宴之后,成锋委婉表示要跟池喻单独聊聊,沐西也就自觉找了个由头转身往楼上去了。

“沐小姐,我先带您到家里各处去转转吧?”有位女佣跟了上来,恭敬地弯腰请示:

“大少爷很难得回来,老爷估计还要跟他说很久的话,可能暂时无法陪伴您。”

“好。”沐西扭回头来继续往楼上走,“池喻以前住的房间在哪,带我去看看。”

“就在二楼,您跟我来。”

女佣很快带着沐西来到二楼走廊尽头的的某间卧室门口,帮着推开了门:

“这就是大少爷以前住的起居室,您请进。我会在门外等候您,有需要可以随时叫我。”

“谢谢。”沐西进了卧室,女佣很快贴心地帮着把门掩上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沐西四处看了看,发现这是一间典雅中又带着压抑的卧室。

暗黑色的墙面丶深邃灰色的床品,典雅灰的木地板上铺着黑灰色的毯子,虽然一切都显得很有格调与质感,但却也带着冰冷的压迫感。

风格上拒人於千里之外却又充满质感的卧室,就跟它的主人一样。沐西想。

她四处望了又望,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床头柜上摆放着的一副相框,表情变得惊讶起来:“那是……林小雪?”

沐西快步走到床边,捧起了相框一看,照片里一位中年美妇搂着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在对着镜头微笑。

小男孩很明显就是小时候的池喻,而那位中年美妇服饰华贵丶浑身珠光宝气,妆容精致的脸庞跟林小雪几乎毫无二致。

“不对。”沐西凝视着照片里的中年美妇,喃喃自语:

“这是九十年代的服饰,这不是林小雪。”

能跟孩童时期的池喻合影的,当然不可能是今年才二十来岁的林小雪。

而池喻能把合照摆在床头,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照片中的女人是他的母亲。

沐西心中一动,她忽然想起了林小雪在寓言医院的破格录取入职。

难道,是因为林小雪长相酷似池喻的母亲,池喻才会破例让各方面素质都十分欠缺的这位职场新人进入了自己的公司?

莫非,池喻对自己的母亲有着某种奇妙的眷恋之情?

沐西还没来得及多加思考,门口就蓦地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为什么不打开抽屉也看一看?”

这个声音熟悉无比,沐西心里咯噔一下。那是成澈。

她赶紧扭头望向门口,想要呼叫守在那里的女佣,却发现门边除了高大的男人身影之外,哪里还有女佣的影子。

成澈也是这座宅子里的主人,想来女佣早已被他打发走了。

成澈往屋里走了进来,顺手把门一带,卧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至极。

缓慢行进的脚步在毯子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伴随着男人的声音一同击打在沐西的心上:

“我们又见面了,沐大作家。”

“你父亲和哥哥都在楼下。”沐西表面上有恃无恐地迎着他的目光,心里却还是隐约不安。

他前两次的疯狂令她至今难忘。

“正因为池喻在楼下,所以你现在有机会窥探一下他的秘密。”成澈走近她,望向床头柜的抽屉。

沐西不明所以地跟随他的目光下移,发现那是一个带锁的抽屉,隐藏秘密的好地方。

只见成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金属小条来,插进锁眼里鼓捣几下,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抽屉拉开了。

抽屉笼里空荡荡地,只静静躺了一张泛黄的照片。

成澈收起金属小条:“听说你要来我家里,我忽然就想起了这幅秘密照片的存在。”

他略略弯腰,对着沐西做了个绅士的邀请手势:“秘密已现身,请过目。”

沐西奇怪地看了他几眼——这家夥难道跟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那位大神学习过kai锁技巧?

她把手伸进抽屉,拿出了照片。

照片泛黄严重,看起来年代已久,照片里几十个小学生模样的孩子整整齐齐坐成几排,最下方的烫金字体写着——

“金太阳辅导学校199x届学生合影留念”。

沐西一眼就看到了照片中脸庞稚嫩的小学生池喻。

年幼的池喻旁边站着一位双马尾粉色裙子小女孩,两人都冲着镜头甜甜地笑,两只小手还紧紧拉到一起。

奇怪的是,照片里除了池喻和他身边的这位小女孩外,其他孩子们的脸部都被黑色笔迹给涂抹掉了。

沐西迟疑又略带颤抖的手指抚过粉裙子小女孩的脸部。她已经看清了,小女孩的模样像极了她自己。

池喻床头的两幅照片,其中一幅里面的女人跟林小雪几乎一模一样,另一幅照片里的小女孩长相酷似自己。

卧室是私密之地,摆在床头的照片必然是卧室主人极其珍视的,可见照片中人的重要性。

照片中这位双马尾小女孩,必定跟池喻有着亲密的关系。

沐西隐约回过味来了,她忽然想起了与池喻在s大校园里初次见面的场景。那时候池喻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很明显地狠狠楞了一下,眼中全是诧异与掩饰不住的惊喜。

现在看来,那份诧异与惊喜,显然就是因为池喻看到眼前的她长得与照片中的双马尾小女孩一模一样。

“看清楚了?”成澈似乎很满意沐西此刻的迷惑神情,“你对池喻而言,也许只是个替身。”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沐西望着他。

“因为我想欣赏你痛苦又愤怒的样子,作为报覆。”成澈伸出两个指头,从沐西手中夹过了照片放回原处。

在金属小条的作用下,抽屉“嗒”一声再次锁上了。

成澈掸了掸指尖的灰尘,深深望进沐西的眼底:

“但似乎我没有报覆成功——你深爱的未婚夫心里藏着别的女人,跟你结婚也只是把你当成替身,为什么得知了真相的你,脸上却没有半点愤怒与难过?”

沐西有一瞬间的哑口无言。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语气冷漠:

“这只是一张没头没尾的陈年旧照而已,就算附带了你的煽风点火效果,也并不值得我大动干戈。”

“到底是不值得,还是根本就不爱?”成澈向前一步逼近她:

“如果是陷入爱情的女人,绝对做不到你这样冷静又理智,除了一瞬间的皱眉之外,完全面无表情。”

“我只是不想当一个泼妇。”沐西有些不自然地把目光转向别处。

“仅此而已?”成澈挑眉。

“仅此而已。”沐西调整好心绪,转回头来,目光淡漠。

“是么?”成澈忽然转移了话题,“那天在楼道里,我听林小雪说你在办公室里跟池喻……”

在办公室里具体做了什么,成澈没有接着往下说。

沐西当然立即听懂了:“没错,就是她说的那样。”

“我本来很愤怒,但现在却一点也不。”成澈玩味地看着她:

“不只是因为刚才目睹了你看到照片时的冷静,特别是现在看到你着急承认的样子。”

沐西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心脏一下子悬空。

她忽然发现,自己总是很轻易地在这个男人面前露出马脚。

就像是自然界食物链上层对下层的天生压制一样,这个处於上风的男人似乎吃定了她。

她翕动了一下嘴唇,终究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果然无法反驳了么。”成澈微微眯起眼睛:

“你要么想要隐瞒某些事情,所以故意误导我你对池喻的感情。要么就是你像玩弄我一样玩弄了池喻——不管怎么说,你宣称过的对他的所谓爱意都是假象。”

“但这所有的一切又与你有什么关系呢?”沐西仰起脸来,嘴角的讥讽笑容带着冷意:

“你早已经出局了,成澈先生。败者的纠缠不清只会显得更掉价,你难道没有自尊心吗?”

“我的自尊心早已被你玩弄得支离破碎,你不是最清楚的么?”成澈向前一步逼近她:

“既然你嫁给池喻也是为了玩弄利用,那为什么不选择继续利用我呢?”

沐西下意识地往后大退躲避,后面却是床沿绊住脚步,她瞬间仰面朝天摔进了床里。

她慌乱地挣扎着正想爬起来,成澈的身子却已经覆了上来,居高临下逼视着她,如水的双眸里哀伤深邃:

“池喻能给你的,不管是金钱还是名利,我也能给你,而且还能给你更多,你为什么选择的是他而不是我?为什么不继续玩弄利用我,嗯?”

即使被玩弄丶被利用,即也一定要留在自己身边吗?痛彻心扉的感觉排山倒海袭来,再加上身上男人的牢牢压制,沐西陷入了迷离的半窒息状态。

就在她意识不清无力抵抗的时候,成澈温软的唇趁机覆了上来。

然而,就在两人的唇距离不到一厘米时,卧室外敲门声响起,池喻的声音同时传了进来:“西西,你在里面吗?”

这明明是池喻自己的卧室,他进来之前为什么却要先敲门?

沐西慌乱中根本来不及思考那么多,她奋力推开成澈,一边答应着“我在”一边翻身下床跑向房门。

池喻的脸很快出现在被打开的门口。他很自然地搂过了沐西的肩膀,温柔询问:“佣人说你在参观我的卧室,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发现了阿姨年轻时的照片。”沐西定了定心神,“她很美。”

“每个母亲都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池喻笑着望向床头柜上的照片。

他的目光接着不经意从带锁的抽屉上瞥过,随即投到成澈身上。

成澈正若无其事地站在床边,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衬衫袖口。

池喻眉头皱了一下:“阿澈,你怎么躲到我房间里来了?难怪父亲刚才想找你谈话时到处都找不着人——这么大个人了,还是像小时候那样总喜欢跟父亲躲猫猫。”

成澈并不理他,面无表情地从床边迈开脚步,径直贴着两人身侧走出门外。

就在男人与自己擦肩而过时,沐西忽然感觉到手心一热。

她略略低头一瞥,只见成澈正不露痕迹地把一只小巧的发夹塞进自己手心。

那是她刚才躺倒在床时掉落到一旁的。

借着物归原主的机会,男人温热的手指还快速在沐西柔软的掌侧捏了一把,像是在暗暗提醒她,她方才曾与他在那张大床上有过越轨的亲密。

沐西的心跳堪堪漏了两拍,池喻把她搂紧安慰时她差点没回过神来。

“阿澈这么鲁莽,没有吓到你吧?”池喻望了一眼成澈的背影,低头对沐西说。

“……不,没有。”沐西捏紧了手心的发夹,“他刚进来没多久你就来敲门了。”

“那就好。阿澈一直被父亲要求继承家业,但他对此十分抗拒,一心只想着他的奥运事业,所以每次父亲找他谈话他总是想尽办法躲避。”池喻娓娓解释。

看起来对於未婚妻与自己弟弟关起门来单独待在卧室里没有半点怀疑。

“那你呢?”沐西问,“为什么也不愿意继承家里的公司?你完成学业后一直都忙於自己创业,完全没有涉足过家里的产业。”

池喻淡淡笑着摇了摇头:“不。即使我没有专注於自己的医疗事业,父亲也从未计划过要让我继承成氏集团——我年少无知时曾因为嫉妒父亲对继母的爱而使用恶作剧冒犯过继母,也就是阿澈的母亲,我父亲一直对此耿耿於怀。”

他稍作停顿,又接着说道:“这也是为什么阿澈一直跟我不和的原因。”

沐西楞了一下,她万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不止是沐西自己误解很深,一直以来在媒体关於商界各大风云人物的报道中,池喻也都是以不屑继承家财而坚持自己创业的精英青年领袖形象出现。

原来并不是池喻“不屑”继承家业,事实上这是成锋对他的惩罚。

不过,仅因为一个“恶作剧”就要剥夺池喻的继承权,这“恶作剧”真的只是一个单纯的恶作剧吗?

沐西正在疑惑并尴尬时,手机铃声解围似的适时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沐西按下免提键,一个焦急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沐作家,请您立即到出版社来一趟,主编有点急事找您。”

“好”,沐西挂掉电话,池喻正看着她,“我送你过去”?

“不了,我自己过去就好。”沐西摇头,“叔叔刚才说你们很难得见面,你这次就待在家里多陪陪叔叔吧。”

“也好,我让管家安排车子送你。”

两人的脚步声渐渐从走廊上远去,卧室里顿时寂静一片。

然而不多时,从敞开的卧室门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

池喻的身影很快又出现在卧室门口。他眉头紧蹙,直奔床头柜的抽屉而去。

抽屉锁“嗒”一声轻响被打开了,池喻拽着屉沿的手指有些发抖。

等到抽屉里的照片安然无恙地完全显现在他面前,他才长长吁了一口气:“还好。”

拈起照片,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摩挲几下照片中与沐西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女孩的脸,池喻的神情渐渐变得怪异起来: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已经20多年了啊,依依……”

20多年前的某一天中午,刚过完12岁生日的池喻被母亲池雪菲送到了离学校不远的一所午托机构。

这样的午托丶晚托机构在中小学附近比比皆是,很多忙於上班的家长都会选择把孩子们送到这种生活学校。

这种生活学校会给孩子们提供午饭丶晚饭,还有午睡的地方。大一点的学校还会提供作业辅导服务。

池雪菲是全职太太,池喻家里也不缺保姆与家庭教师,池喻却像其他没人照顾的小孩一样被送到了这种生活学校。

对此,池雪菲给池喻父亲成锋的解释是:孩子从小在家娇生惯养没问题,但他现在渐渐长大,需要更多地去适应集体生活进行锻炼,以便更好迎接即将到来的初中生活。

这个表面上堂而皇之的理由虽然得到了成锋的认可,但其中的真正原因,12岁的池喻心里是隐隐明白的。

上次那位打扮奇怪的“客人”来到家里并与母亲池雪菲一同出现在床上后,池雪菲似乎就迷恋上了这种“会客”活动,那位“客人”也就自然而然成了家里的常客。

当然,是趁着成锋百分百概率不会在家的中午时候。

池雪菲是女主人,堵住家里佣人和管家的嘴轻而易举,但要每一次都找到正正经经的借口来躲开儿子池喻的目光却令她感到困扰。

於是,池喻就被送到了“金太阳”辅导学校,以后每天的中午放学后,他将会在这所生活学校里吃饭丶午睡。

金太阳学校是一栋三层楼的建筑,作为一所私营学校来说,外观还算气派。

那天池喻跟着母亲从车里钻出来站到学校门口时,他不经意地仰起头,发现3楼的走廊上有个小小的人影。

那是一个长得漂亮极了的小女孩,看起来也就七八岁的模样。

小女孩穿着粉裙子丶扎着双马尾,眨巴着好奇的双眼趴在栏杆上俯视着楼下的母子两。

发现池喻擡起头注视着自己,小女孩绽开了一朵羞赧的甜甜笑容,转身甩着双马尾跑到走廊拐角处消失了。

池喻定定地望着小女孩消失的方向,心里渐渐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这就是妈妈跟你说过的金太阳学校。”池雪菲弯腰搂住了池喻,笑眯眯地指着眼前的三层建筑:

“怎么样,学校很漂亮吧?想在这度过你的中午时光吗?”

“想。”池喻仍然目不转睛盯着已经没了小女孩身影的走廊。

“我们池喻真乖。”池雪菲满意地搂着池喻开始往楼上走去。

一开始的进校报名并不顺利,金太阳的校长是一位肥胖的短卷发中年妇女,像极了电影《功夫》里的包租婆,挤着夸张的笑容对池雪菲略略弯腰致歉:

“哎呀,真是对不起,由於床位有限,我们学校已经没有午托名额了,您还是到别的地方去看看吧。”

“你们金太阳不是附近最大的午晚托学校吗,怎么可能会没有床位?”池雪菲并不肯就此罢休。

“是这样的,床位其实还有一个,但我们这里的学生午睡房间都是双人间,最后剩馀的床位所在的房间里已经住了一位女学生。”

“包租婆”校长解释着:“您的孩子是男孩,如果跟女孩关起门来同住一个双人间,这不太好。”

“这样啊……”池雪菲有些迟疑,她想了想,终於还是搂着池喻的肩膀转身,“那行吧,我们再到别……”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池雪菲的话头,她接起电话,整个人立即变得娇滴滴起来:“喂,怎么了嘛?”

池喻渐渐有些不自在,他已经听了出来,电话里传来的是那位“客人”的声音,隐约说的是什么“等不及了,你快来”之类的话。

池雪菲挂掉电话,显然有些心神不宁。

“再去找别的学校,得多久才能弄好啊”,她嘀咕着。

“等一等,刚才说到的那个女学生,是几岁的女孩?”池雪菲终於还是忍不住回头叫住了“包租婆”校长。

“是一年级的孩子,今年7岁了。”

“那没关系啊,才7岁的小女孩懂什么呢?她不会介意跟我们池喻住一起的,就让她把池喻当成哥哥相处不就好了。”池雪菲欢欣起来。

“7岁的小女孩确实还没什么性别意识,但您家的男孩看起来有十几岁了吧?”包租婆校长一脸为难。

“我们池喻长得虽然很高,但其实只有12岁,也还是个孩子呢。两个孩子住一起又有什么关系?”池雪菲唾沫横飞:

“而且池喻很懂事的,不可能会欺负比他小一轮的小妹妹,早恋更是不可能,谁会跟7岁的小女孩恋爱?校长,你就让池喻报名吧。”

“但是……”

“别但是了,我可以付10倍的费用。”池雪菲笑眯眯地掏出一张支票。

包租婆校长眼前一亮,这场交易就这样顺利达成了。

午休时间到来,池喻被带到了走廊尽头的某个房间门口。房间门被漆成了粉红色,一看就知道是原本给小女生准备的卧室。

“就是这里了。我已经跟依依说了你是她的新室友,以后要跟依依好好相处哦。”包租婆校长笑容慈祥地拍了拍池喻的肩膀,转身离去。

直到校长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彻底消失,池喻才缓缓推开了那扇粉色的房门。

印着花朵形状的地板丶两张布置成温馨粉色的小床依次映入眼帘,紧接着,池喻看到了正坐在左边床上抱着被子怯怯望着自己的小女孩。

他楞了一下,那是之前曾在3楼走廊上见过的那位双马尾小女孩。

“依依?”池喻试探着叫道。

“哥哥好。”依依把半张脸都蒙进了被子里。

小女孩的声音很好听,带着稚嫩的甜美。池喻有些失神,半晌后才挤出几个音节:“睡觉吧。”

漆成粉红色的房门关上了,两人各自在床上躺好。

池喻闭上眼。视觉被封闭的瞬间,嗅觉变得敏锐,他闻到了空气中漂浮的甜甜香味。

很明显,是依依身上擦的某种护肤品散发出来的。

他不由得睁开眼,望向另一张小床。

小床上的小女孩却恰好也在望着他,好奇的眼睛眨巴眨巴。

碰触到池喻的目光,依依并不回避,反而绽开了甜甜的笑容:“哥哥,你真好看,跟你妈妈一样好看。”

池喻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张了半天嘴,最后问:“不睡午觉吗?”

“我睡不着。”依依摇头,看起来很是苦恼:

“刚才看到哥哥你的妈妈之后,我老是想到我自己的妈妈。我妈妈长得不漂亮,还特别自私。”

“你妈妈对你不好么?”池喻问。

“也不是不好,我想要的东西我妈妈都会给我买,但她老是独自霸占着我爸爸,不让我跟爸爸亲热,真讨厌。”依依嘟起小嘴。

池喻看着一脸不开心的小女孩,哑然失笑:“你知道什么是‘霸占’?”

“当然知道啦。我以前特别喜欢跟爸爸玩骑大马的游戏,可是自从我上小学后,我妈妈就不让我这么玩了。”依依说:

“她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跟爸爸玩这种幼稚的游戏。可是妈妈自己也不是小孩子啊,她却每天夜里都关起门来偷偷跟爸爸玩骑大马的游戏,这不是霸占爸爸是什么?妈妈真自私!”

“每天夜里,骑大马……”池喻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了那天偷窥到的母亲池雪菲和那位“客人”在床上jiu缠时的光景。

那两人被池喻撞见时,看起来也是在“骑大马”。

“对啊,就是每天夜里。”依依完全没察觉到池喻的表情已经起了微妙的变化,继续愤愤然地倾诉着:

“有好几次我夜里迷迷糊糊地起来上卫生间,经过他们的卧室门前,老是从门缝里就能看到我妈妈在跟爸爸面对面地玩骑大马的游戏。妈妈不让我玩,她自己就天天玩,妈妈真是个自私的讨厌鬼!”

“依依,你很喜欢玩骑大马的游戏吗?”池喻舔了一下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干涩的嘴唇。

“嗯,可喜欢啦!特别是面对面的骑大马,但是自从上一年级后,我就没有再跟爸爸玩过了。”依依一脸委屈。

“没关系,以后……”池喻狠狠咽下一口口水,“以后哥哥来跟你玩,怎么样?”

“真的吗?”依依双眼发亮,兴奋极了。

“真的,你现在就可以过来,我陪你玩。”池喻掀开被子,指了指自己身上。

“哇,太棒啦!那我要玩我最喜欢的面对面骑大马!”依依兴奋得小脸通红,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欢呼雀跃地扑上了池喻的床。

几秒后,从紧闭着的粉红色房门内,隐约地传出了小女孩兴奋的欢笑声和“驾丶驾”的吆喝声……

“叮铃铃”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池喻的思绪。

接起电话,段君泽的声音传了出来:“院长,自上次那批货物丢失后,补货刚才已经送到了。”

“检查过了么,成色怎么样?”池喻一边说着,目光仍然在照片中依依的小脸上打转。

“成色跟我们以前使用过的差不多。就是量比较少,应该不够我们下个月到回音岛上使用。这次采办得有些仓促,还得再补几次货才行。”段君泽回答。

池喻点点头:“没关系,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补货还来得及。最重要的是必须小心谨慎,不能被外人发现,也不要再像上次那样弄丢。”

“明白了。”

通话挂断,池喻的手指摩挲着照片里几乎与沐西一模一样的小女孩依依的脸庞,嘴角渐渐浮现诡异笑意:

“依依,再有一个月,我就可以为你举行空前盛大的祭祀典礼……”

此时在楼下的书房里,成锋正与成澈面对面坐着交谈。

“我不会去麻省理工深造的。”成澈将身体深陷在沙发里,脸上满是漫不经心:

“我说过很多遍了,我不会继承成氏集团。”

成锋坐在对面,锐利的目光淡定地看着眼前的次子:

“我听说你用街舞比赛的奖金创立了一间舞室,请了很多国际知名舞者,为有舞蹈天赋实力的孩子们免费提供练习场地与专业指导?”

“如您所见,发展中国街舞是我毕生的事业与追求,而不是从商。”成澈坦然迎着父亲的审视目光:

“我们关於学业上的交易在我大学毕业时已经终止,我接下来的人生是自由的。”

“自由也得有个度。你知道你母亲去世前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平安健康长大,但你选择了充满危险性的breaking舞蹈作为人生目标。”

成锋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跟前的茶几:

“如果只是为了能在奥运夺冠,据我所知,首次把breaking作为比赛项目的是2024年夏天的巴黎奥运会,还有整整4年时间,你完全可以先到麻省理工把工商管理硕士学位攻读下来。凭你的智商与天赋,拿到学位最多也就是两年的事情。”

“理论上这样没问题,但实际上……”成澈似笑非笑:

“我已经有了心爱的女人,由於种种原因她不可能会陪我出国,所以为了能天天都看到她,我只好拒绝您为我规划的完美人生。”

成锋楞了一下,眉毛很快拧到一起:“是什么样的女人?你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成澈并没有直接回答:“您喜欢什么样的儿媳妇?”

“你在套我的话,以便把符合我要求的类型描述往你交往的女人身上套?”成锋眯起眼。

“不,只是随口问问。因为我知道父亲您一定会喜欢她的。”成澈擡起眼皮,“毕竟,您对哥哥选择的未婚妻可是满意极了。”

“所以你正在交往的女人是沐作家那样的?”成锋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

“如果是西西那样的好孩子,我不反对。但你要告诉我,她具体是谁家的千金,哪个学校毕业的,在哪工作,今年多大了?”

“各方面都跟沐作家差不多。”成澈慢条斯理地,“哥哥喜欢的女人类型,我也喜欢。”

“各方面?”成锋有些迟疑,“包括年龄?”

“是。”

成锋坐不住了:“成澈,我知道你们这代年轻人思想先进,找对象都不看年龄。但如果你交往的对象跟西西一个年龄,你想想,一个比你大了9岁的女人,还不懂得对人生进行深思熟虑的规划,在你出国求学的时候竟然不肯陪伴支持你,这样的女人……”

“您跟我妈结婚的时候,不也比我妈大了八丶九岁吗,她可没有嫌弃你。”成澈打断了话头。

“那是我大你妈八丶九岁,不是她大我。而且,你妈妈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人。”

“就是因为她太好丶太善解人意,所以才会被你和池喻一起欺负到患上抑郁症自杀么?”成澈的语气忽然变得冰冷。

“成澈……”成锋的手指颤抖了一下,空张着嘴,目光黯然,说不出话来。

“你不需要用把家业传给我这样的方式来弥补对我母亲的亏欠,你心里应该清楚那永远无法弥补。所以也希望你今后不要再用任何事情来为难她唯一的孩子。”

成澈站了起来:“我回舞室去了。”

成锋默然地看着成澈的背影消失在书房门外。半晌,他才颓然地跌靠到沙发背上,哀伤的目光投向对面墙上挂着的女人照片。

照片中女人笑容恬淡丶眉眼弯弯,透露着浓浓的柔雅气息与书卷气。那是成澈的母亲,叶清如。

二十多年前,池雪菲去世后,成锋遇到了身为某大学讲师的叶清如。两人迅速坠入爱河。

成锋过去在跟池雪菲的婚姻关系里因为金钱造成的地位悬殊而受尽折辱,渐渐形成了对金钱过度敏感的态度。

所以在跟叶清如交往时,他极力隐瞒自己亿万富豪的身份,甚至刻意作出创业失败穷困潦倒的模样,引得叶清如对他十分怜惜。

后来叶清如发现了自己一直在被欺骗,满心愤怒的同时失望到了极点,想要跟成锋断绝关系时却发现自己怀孕了。

叶清如不愿扼杀自己的孩子,加上成锋在她家门前跪了好几天求原谅,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她咬咬牙跟成锋结婚了。

婚后不久成澈出生了。叶清如因为对成锋极度失望,所以一心扑在孩子身上想要转移注意力,不允许其他任何人插手照料小成澈,她在劳累过度的同时产后抑郁也逐渐加深。

这种愈积愈深的抑郁一直伴随了叶清如好几年,直到成澈6岁的那一年,终於彻底爆发了。

那天成锋忙完公司的事情很晚才回到家,一进家门就发现家里狼藉一片。

叶清如正在不停地打砸家里的一切事物,疯了一样。而小成澈就呆呆地坐在一旁的地板上看。

围在一旁的佣人们和管家都吓呆了,谁也不敢上前阻拦,

成锋赶紧冲上去抱住叶清如询问原因,她却失了智似的根本不回应,只顾着大哭大闹。

没办法,成锋只好转向清醒的小成澈询问:“妈妈怎么了?”

年幼的小成澈怯怯回答:“妈妈和我睡觉,哥哥进卧室对妈妈扔东西。妈妈让哥哥道歉,哥哥说妈妈不是他妈妈,他不道歉,就跑了。”

成锋一下子血压飙升,他强忍胸中怒火,继续好声好气地问小成澈:“哥哥扔了什么东西?”

“虫子。”小成澈回答。

成锋立即就明白了叶清如发疯的原因。叶清如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以来一直对池喻视如己出,而池喻却对这位母亲做出了如此冒犯的行为。

儿大避母,早已成年的池喻在晚睡时间闯进叶清如的卧室已经是大不敬。

更何况池喻还朝叶清如扔了虫子进行恶作剧,事后不仅出口伤人,更是拒绝道歉直接走人,所有行径恶劣至极。

叶清如患有多年抑郁症,本就情绪脆弱,小成澈和池喻两个孩子的健康成长一直都是她唯一的心灵安慰剂,她对两个孩子照顾得无微不至,而池喻忽然的冒犯行为与那句“你不是我妈妈”无疑成了压垮她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成锋明白,叶清如并不是因为池喻的冒犯行为本身而暴怒,更多是因为气恨她自己没有教育好池喻而抓狂,也是在为池喻不认自己这个尽心尽力的母亲而哀伤。

“清如,求你消消气,我这就打电话让池喻回来下跪跟你道歉好不好?”成锋红着双眼再次抱住了叶清如:

“你要是觉得不解气,我就把他赶出家门去,断绝父子关系,只要你……”

“你敢!”叶清如哭着挣扎着,更加暴怒起来:

“池喻失去了母亲,所以才会行为怪异,你竟然还想让他失去父亲,你真不是人!你从一开始就欺骗了我,我早该知道你不是个好人,我恨你!”

叶清如哭着哭着竟然晕了过去,成家大宅里瞬间乱作一团。

小成澈呆呆坐在地板上看着这混乱的一幕,他回过头去望了望哥哥池喻的房间方向,双眸里渐渐现出了不该属於6岁孩童的恨意。

半个月之后的某一天中午,叶清如在把小成澈哄睡着后,独自出了家门。从那之后,小成澈再也没有等到自己的母亲回家。

成锋在下午时分,收到了警方通知的关於叶清如自杀身亡的消息。这位叱咤商界多年的巨头人物瞬间崩溃得晕死过去。

叶清如的葬礼上,池喻被成锋罚跪在灵前,七天七夜不准起身。后来是池雪菲的老父亲丶池喻的外公赶到,才解救了奄奄一息的池喻。

作为一名父亲,成锋可以理解池喻对於叶清如的嫉妒,毕竟叶清如跟他结婚后,他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叶清如和小成澈身上,对於池喻这个大儿子几乎是视而不见并且漠不关心。

但成锋始终无法原谅池喻出於嫉妒而对叶清如的那次冒犯,他始终认为池喻的那次冒犯是叶清如最后选择自杀的导\火\索。

所以一直以来,成锋都无视了池喻,并把小儿子成澈作为成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选,但没想到,成澈的个性却像母亲叶清如一样倔强,始终不肯接受这份馈赠。

“清如,我该怎么办?”成锋望着墙上叶清如的照片,喃喃自语着,他一脸懊丧地抱住了头,声音哽咽: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成澈好啊……”

又是一个周末,市中心的轻语咖啡屋内几乎满座,灿烂的午后阳光从巨大的玻璃橱窗外透进来,洒在客人们脸上。

坐在角落卡座里,沐西的脸颊也被明媚的阳光晕染,她端起跟前桌上的咖啡轻嘬一口。放下杯子时,她听到了一声傲慢的问候:

“沐大作家,作为那么多死亡案件的嫌疑人,你可真是悠闲啊。”

沐西擡起眼皮,视线中,林小雪正冷笑着朝她走近。

林小雪一屁股坐到了沐西对面的座位上,瞥了一眼桌上未动过的另一杯咖啡后,她双手抱胸,斜着眼冲沐西开口了:

“说吧,你费尽心机地约我来,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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