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门主的身边伺候,就意味着要应对大小姐的刁难。
因为大小姐很喜欢来找少门主的麻烦,要是她自己没找尽兴,心里不痛快,她们这些伺候的小仙婢也会挨一顿毒打;
而凝光仙子处理完昆仑事务,回来之后又常常会去看望少门主,若是发现少门主这里病痛、那里不爽,第一个就要拿伺候的小仙婢开刀。
这三个主子哪个都不能伺候,稍有不慎就可能会死。
仙子身边的仙婢基本半年一换,大小姐身边的小仙婢基本一个季度一换,到了少门主这里,几乎是三天两头就要换。
而这一次就这样倒霉,轮到燕枝去当这个送人头的小可怜。
去也是死,不去也是要受门规处罚,燕枝反抗不了,只能垂头丧气地收拾东西,准备视死如归地去伺候自己的新主子。
少门主的性情孤僻,并不喜欢说话,燕枝刚到他的院子,就被他呵斥:“没事就滚开,我不需要你们伺候。”
他生得极好,应当是传自母亲和那位不可言说的父亲的美貌,就算脸上被大小姐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也能够看出他的皮囊极佳。
燕枝不敢多看,只是见了他的那双眼,越看越是眼熟。
她心中浮现起一个人的名字,却好似隔着一重薄雾,隐隐约约似乎快要想起来,就被少门主不耐烦地直接打断:“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第95章 是她刻在骨血之中,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的
她生性懦弱,少门主声音才刚刚响起,她就怕得双腿发抖,连声音都在发颤:“少门主,奴婢没有,奴婢……奴婢……”
她在那少年人的目光下瑟瑟发抖,几乎说不出一句话,但与此同时,燕枝的心中也浮现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怪异,甚是怪异。
她分明觉得自己不应该是一个如此胆小怯弱的人,她什么时候因为一个人的话就害怕成这样,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燕枝头一回在这样的恐惧之中又产生了恍惚,她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
不过那少年人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空间,她还在那瑟瑟发抖,那少年人的目光之中就满是不屑:“如此懦弱之人,在我的身边恐怕活不长久。”
这少年人也没多说,他一个人转过身就走了。
看到他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燕枝才想起来——前段时间听闻大小姐又不知道发哪门子的疯,冲到少门主的院子里,把他的腿打断了,看来这件事情属实。
大小姐因此挨了很大的责罚,这段时间都一直在禁闭之中,没有出来。
虽然大小姐常常被仙子责骂,但其实私下里仙婢们都在讨论,其实大小姐在仙子的心中应该也还有很重要的位置。
毕竟大小姐虽然常常对少门主为所欲为,也常常因此而受到严重的责罚,可是大小姐从无性命之忧。
私底下,其实诸位仙婢都觉得仙子的处理手段未免太过绵柔。
大小姐那样随心所欲地苛待少门主,心思狠毒、手段令人发指,仙子若当真疼爱自己的儿子,为何不狠狠处理了她?
要说仙子宠爱自己的亲生儿子,那也确实,为了给少门主疗伤,仙子什么样的天材地宝都愿意为他取来,付出再多代价也在所不惜;可是大小姐这样为所欲为,却从来没有被仙子直接打死,这也叫人匪夷所思;
要说仙子更宠爱大小姐,那也没有,大小姐常常受到极为严厉的责罚,有的时候被门规处置,躺在床上十天半个月动弹不得,或是动辄被关一个月的禁闭,她的境况比少门主也没好到哪里去。
昆仑乱象,底下人其实已经早有微词,总觉得昔日那位温和从容又不失风骨的昆仑掌门已经一去不复返。
但所有人都迫于凝光仙子的威严,没有人敢多说什么。
燕枝其实也总觉得自己有话要说的,但是她人微言轻,地位卑微,没有人会愿意听她说什么。
燕枝就这样,平平静静的在少门主的身边伺候了好几天。
少门主性情极为孤僻,不喜欢有人在他的身边呆着,但是燕枝却总觉得少门主那双眼睛极为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故而总是在背后偷偷打量。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打量太过明显,少门主那样寡言少语的人都有些忍无可忍,忍不住问道:“你的性子这样软弱,说句话都说不出来,怎么敢总是在背后偷看?”
燕枝心里倒觉得没什么,虽说少门主看上去很凶,也不喜欢有人近身伺候,但他其实从未打骂过身边的仙婢,也不要求仙婢做这做那,故而燕枝并不怕他。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少门主一说话,燕枝就感觉心里涌上一股恐惧。
她的身体比意识更快做出反应,整个人浑身颤抖。
燕枝不禁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有的时候她总感觉自己的意识和自己的行为是完全偏离的?
那少年人不知道她心中古怪,见燕枝怕成这个样子,忍不住嘲讽地勾了勾唇角:“是不是她让你在身边盯着我的?”
燕枝不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连忙摇了摇头:“奴婢不知道少门主在说什么,但是奴婢看少门主,只是因为觉得熟悉,似乎在哪里曾见过。”
那少年人冷笑了一声:“你似乎在哪见过我?你这辈子都不过只是个修真界的普通人罢了,你怎会见过我?”
燕枝却没来由地觉得心中涌上一股执念,那股执念似乎一直在她的心底叫嚣——她见过眼前这个人,至少曾经见过他那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