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昼原本也只负责把她弄进来,省得楼上那位一直心神不定,也省得师姐总为外头的容悦仙子担忧不已。
自己的人的情绪,那不得他自己去哄!
人都帮他弄进来了,琉风自己做他该做的事,殷昼也得哄一哄自己的人。
殷昼从头至尾都不曾和容悦仙子多说一句没用的话,他走到燕枝的身边,见她眉头紧锁,出言宽慰道:“师姐不必因此事忧心,虽然他们用上了食界蛛,但这里的阵法绝非几只后天豢养的食界蛛就能够简单破坏的。
当年天罚让这些坏种全部灭绝,此事绝非作假。大道之力难抗,食界蛛的原种也一定已经毁于那一场天劫之中。
就算他们用不知什么方法将当年的坏种重新找回来,但也绝非原种,并无当初那等排山倒海之力,威力也绝对没有当年的那样恐怖。
而这里的阵法绝对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够破坏的,这些食界蛛也许确实能够对这里的阵法产生一些震动,但绝对不可能让这阵法坍塌。”
第199章 天道失责?
丛乐说殷昼对《大荒志》倒背如流,他口中所说也定有几分可信度,燕枝这才觉得心中稍安。
她虽然向来修炼刻苦,但却从未接触过大荒时期的力量。
这食界蛛她从未见过,隔着几重阵法的“保护”,却还能够感受到这般强劲的力量,她难免有些震撼。
大荒时期已经过去太久,如今留下来的那些有关于那时的记载,也只不过是些平铺直叙的文字,那些恐怖和力量不能够通过文字传达出来,如今却通过食界蛛的力量,一下子在她的面前立体地展示出来。
食界蛛蚕食界则的波动已经如此之大,燕枝也可以从中窥见当年大荒时期种种妖物的力量,于此亦能推测当年人族修士所遭的浩劫。
也是在这一刻,燕枝才意识到也许自己并不如自己想的那样强,她还有许多能够进步学习的空间。
在这末法时代,她的修为看上去确实足够出类拔萃,可是如果放到大荒时期,她恐怕就淹没在众多修士之中,一点水花也翻不起来。
大荒时期的大能不计其数,她的力量在众位前辈的面前宛如蝼蚁;
而这些大能却也被种种妖兽搓圆揉扁,在妖族的大举进攻下无能为力,若非大道为人族出头,人族修士的历史恐怕到大荒时代就戛然而止,无人生还。
她若在大荒时代,恐怕随便一只妖兽就能将她了结。
燕枝第一次这样直观地意识到人族与妖族之间的巨大差异与劣势,回过神来之后,忍不住感慨:“就是拙劣的仿品也令我如此惊心胆战,若是真的妖兽现世,我恐怕毫无一战之力。
倘若这界则被打碎,我在这些食界蛛面前也宛如齑粉。”
殷昼伸手握住她的手,宽慰道:“如今已经不是大荒时代了,师姐不必总因此给自己太大压力。”
燕枝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话虽如此,可我头一回这样明显地知道人族的力量并非通天,那些看上去令我肃然起敬的修为,在异族面前如此无能为力。”
容悦仙子对当年之景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了,她所有的执念都放在琉风的身上,反复转世,记忆也有许多遗失,只是大抵记得当年确实是一场浩劫。
她有些心有余悸,说道:“天道昭昭,怎能忍心看着人族如此灭亡?若非天道显灵,天灾奉天意降世斩妖除魔,恐怕如今整个世界都是妖魔横行。”
殷昼却说道:“人族能活,全赖大道仁慈。”
燕枝听着这么一句话,总觉得似乎哪里有些古怪。
容悦仙子说天道仁慈,殷昼未置可否,状似应和,却道大道仁慈。
燕枝与殷昼朝夕相处,几乎摸透了他所有的说话方式。
容悦仙子的话他虽然未置可否,可他开口说的与容悦仙子不同,就一定是对容悦仙子此话的否定。
燕枝忍不住眯了眯眼。
殷昼言简意赅,实在否认当年天灾除妖是天道所为,而是大道降世。
天道与大道,听上去不过一字之差,定义也似乎有些相似,但二者还是多有区别。
大道即为道,乃为本源,为所有一切之自然法则,存在于人的认识之中,存在于一切事物之中,无形无体、无边无际、却又无所不在,无所不能,是为“大道无名”。
而天道为道之具体法则,制约世间万物发展,是为万物的规则、万物的道理。
但开天辟地,有“道”之后,方有天道,天道亦要服从于大道。
说得简单易懂一些,那便是大道为先天,天道为后天,大道制定的规则为天道,有大道才有天道,天道受大道制约。
等闲状况下,乃是天道以其规则管理世间,而大道无形无名,无处不在,却又最难察觉。
除非天道出现重大偏差,大道才会主动重新制定规则。
所以按理来说,大荒时代的妖魔横行肆虐,是为天道之责,那应当是由天道应对解决。
但殷昼却说,灭绝妖魔的天劫乃是由大道降下。
那原有的天道呢?
大荒时代的天道,难不成是出了什么偏差,所以才会让大道出手?
她只不过因为殷昼的短短一句便想到如此之远的地方,正想开口相问,却又觉得自己杞人忧天,将事情想得太过。
天道又怎会出错?
想必是妖魔横行,天道亦无能为力,所以才由大道来拯救世间。
她不再怀疑,暂且将此事放在一边。
她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