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当真是当年能让人闻风丧胆的……吗?
他那等力量,还能因此受伤?
琉风觉得有些幻灭,又有些接受无能。
他定然是不会受伤的,可要做出这副样子,那无非就是为了惹燕枝心疼了。
琉风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感想,只觉得殷昼与他印象之中的那人浑然不同,这厚着脸皮装小白脸的本事儿实在炉火纯青,叫他叹为观止,又觉得十分不合人设。
但琉风见他对面那小女修果然因此满目心疼担忧,琉风忽然恍然大悟,又学会了一招——适度示弱也不错,总能惹心上人为自己担忧心疼。
殷昼哪知道自己已经浑然成了琉风心中的小白脸典范,亦或者或是恋爱圣经。
就是知道了,殷昼恐怕也不会放在心上。
他才不管琉风心里怎么想的,他只需要多管管燕枝心中是怎么想的就好了。
燕枝哪知道这些,她见殷昼脸色苍白,真真是担心极了,目光之中只有殷昼的样子,真是问了又问,还自责不已:“我应该挡得住的,又怎能让你来帮我挡,我……是我不好。只是你也不好,下次再不许这样随意行事,要将自己的身子放在第一位!”
她几乎从未怀疑过殷昼和她说的话,这时候见他面色苍白,自己都乱了阵脚。
燕枝是当真不会去怀疑殷昼,更不会知道某人只不过不愿她多看别人几眼,所以故作矫情。
她这样担忧,殷昼心中的喜意淡下去之后,反而觉得自己有些过了。
见燕枝忙不迭地从自己的储物戒之中拿出各种疗伤的丹药,眼中更是愧疚急切,殷昼突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了。
燕枝如此一心一意对他,为了他这般心急如焚,他却这样利用她的信任?
这样想着,他心中的喜悦也淡下去不少,有些愧疚地耷拉下了头,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想故意吓吓你……我并不曾受伤,师姐不必为我这般着急。”
燕枝却还有些不敢相信,仔仔细细的拉了他的手,把过他的脉,确信他确实并未受到什么伤害,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眼见着燕枝神情冷了下来,殷昼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定是因为自己拿这样的事情来吓唬她而生气了。
燕枝长叹了一口气,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眼:“殷昼,我有话要同你说。”
殷昼垂下了眼眸,心情有些低落下来,低声应了一句:“嗯。”
他忽然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自己恐怕会接受燕枝接下来的狂风骤雨。
燕枝素来是以一颗真心待人的,向来不喜欢受人欺骗,也不喜欢那些无聊的玩笑。
殷昼不怕自己被斥,只怕自己这样让她失望伤心,让她离自己更远一步。
他也不知道自己曾几何时变得这般在意燕枝,要回想的时候总觉得自己的心动无迹可寻,但如今意识到的时候,他的情意早已经深种。
舍不得她难过,舍不得她伤心;
怕她恨自己瞒着她,怕她发现自己表里不一,不是同她想的那样。
殷昼垂下了眼眸,将自己种种汹涌的情绪都深藏起来。
燕枝开了口:
“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怎么和我说的?那时候你和我说,说我永远不要因为你而拿自己去冒险,这话我当时听了,觉得没理,但我如今想想,又觉得你这话说得有理。
但如今我想将这话还给你,你永远也不要因为我而冒险,你是弱者,我是强者,我应该保护你,而不是叫你挡在我身前,这原是天经地义,更何况也是我答应你的,誓言不可更改。”
她几乎是语重心长的这样说着,语气之中并无一丝责备,却让殷昼失了神。
殷昼以为她会因为自己无聊的玩笑生气,以为她会怪罪自己矫情,却没想到她肃了眉眼,却是在认认真真地同自己说,让自己永远不要因为她而冒险,叫自己先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她说这话,是与自己那时候说这话的心一样吗?
他猛然一下抬起眼来,看着燕枝,有些惊异与不可置信:“师姐不曾怪罪我胡言乱语,故意开不合时宜的玩笑?”
燕枝也愣了一下,没想明白他怎么会这样想,然后才反应过来,几乎是失笑道:“你怎么担心这个,我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儿了,哪里会因为你开玩笑就同你生气。
我只是气你不懂爱惜自己,你又如何应该去面对那些危难?说起来还是我的不对,下一次我一定站在你身前。”
燕枝说着说着,自己都带上了自责。
她在怪责自己反应不够快,竟然让殷昼来护着自己,该是自己护着他才对。
殷昼却又因她这话失了神。
他从没听过这样的话,从没听过有人要站在自己的身前保护自己。
他看着燕枝那不知何时已经散去伪装的脸,见她明亮的眼中写着淡淡的自责,竟真是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他,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忍不住将燕枝搂在怀中,又怕自己弄疼了她,动作轻手轻脚的,于是这个怀抱就格外得显得发乎情止乎礼,一点儿也没有冒犯。
他忍不住叹气:“是我不够强,是我应该护着你才是,我不能为你遮风避雨……是我的错。”
殷昼认错,是种种对自己的自责,他分明有种种力量,却永远不能光明正大地为她遮风避雨,他内疚不堪;
燕枝却眨眨眼,有些不明白。
但她的心肠向来是温柔的,她大约明白殷昼的意思,认为是自己刺激到了他,叫他想要恢复灵脉,重新拿回自己的实力,所以她更有些歉意:“是我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