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旋即想到,殷昼之前就已经说到与他的母亲是旧识,说明两人之间有所渊源,而且听上去似乎关系尚可的模样,那殷昼属实没有必要去诋毁昆仑的信仰。
他既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那自然也是有其缘故。
闵如岚对朋友素来选择信任,所以闵如岚并未多言殷昼措辞之事,也并未因此而恼怒,神情也变得有些正经起来:“你既然问到这个问题,那想必确实是真神的旨意上提到了相关的事情,真神的真身确实如同你所说并非是人,真神是一位人与妖族混血的半血。”
他这般说,果然验证了之前殷昼所问。
而殷昼立即再问道:“那你可知,与妖族混血的那妖族,究竟是何等族类?”
闵如岚目光之中闪了闪,压低了声音,肃然说道:“烛九阴。”
燕枝听到这里,不禁有些恍然。
她忍不住开口问道:“也许我接下来的话说起来恐怕没有什么见识,但是我忍不住还是想问问,《大荒志》中记载烛九阴乃是神兽,为何如今提起,反倒说是妖族?”
烛龙又名烛九阴,是大荒志之中众人都耳熟能详的神兽。
烛九阴是人面蛇身的模样,浑身红色,眼睛竖长,虽外貌奇诡,但确实是大荒志中记载庇护一方的神兽。
闵如岚也有些困惑不解之色:“你说的这个问题,确实也是我族人这些年来一直都没有想明白的问题,我亦不懂为何。
按理来说,烛九阴本就是神兽,我们的真神应当只是人族与神兽之混血,但为何代代相传的传说之中,分明口口声声说真神是人族与妖族的混血?”
他不懂,燕枝就更不懂了。
殷昼这时候却忽然开口:“因为你们那一支的烛九阴,恐怕并非是正常状况下的烛九阴,而是被天道判定为堕神的烛九阴。神兽身上背负了天罚,那自然无法再成为庇护一方的神兽,而会被人称为妖兽。”
这话仿佛一记重锤,燕枝甚至感觉自己脑海之中“嗡”地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壳而出。
好似是有什么消息要告诉她。
却又不是有人要告诉她什么,而是脑海深处似乎有什么消息要钻出来了,仿佛是唤醒了什么沉睡的记忆。
她虽然素来对疼痛很能容忍,但是这一下毫无防备的疼痛叫燕枝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殷昼几乎时时刻刻都关心着她,自然注意到她眉头一皱,便没有再说起此事,而是转了个话题道:“不管此事究竟如何,既然你们是如此传闻的,那想必在你们的神话传说之中,你们那位真神的父亲是一位堕神,这话我没说错。”
“你们那位真神,我记得在传闻之中记载他出生的时候就有眼疾,而且不是寻常的不能看见东西,而是原本应该长眼睛的地方根本就无双眼,反而被一块充满着不祥之气的石头所嵌入其中。”
殷昼说起这话来的时候,燕枝似乎从他的语气之中听到了些许愤然不平之意。
燕枝心中微微一动。
闵如岚却大为震撼:“你说的这些我为什么从来不知道?”
他一个昆仑之人,了解的这些还甚至没有面前的殷昼知道的清楚。
而且他也无法确定他口中所说究竟是否是真。
听到他下意识的质疑,殷昼的神色倒也毫无波澜。
听到这些与自己从小就知道的事情完全不同的消息,会产生疑惑质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也完全不必因此觉得惊讶。
所以他说道:“这件事情相不相信自然是在你,但是我既然敢这般说,那就一定有我这般说的理由。你若是愿意听下去的话,那我就继续往下说;若是你不愿意再听的话,我即刻打住就是。总归我说与不说,对你的生活其实也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闵如岚沉默下来。
他心中其实确实是非常矛盾的,这些消息已经到了他完全不能够接受的范畴。
但无论是真是假,如今听下去才是正事。
闵如岚心中甚至隐隐约约有一种预感,他接下来要听到的东西,很有可能会颠覆自己这些年来对于世界的认知,甚至于对于昆仑的所有观念都会被颠覆。
他沉默了片刻,却还是恭敬无比的说道:“还请你继续讲。”
殷昼便没有多加停留,而是继续说道:“所以那一块嵌入在你们那位真神的眼眶之中的石头,很有可能就是背负着天罚的诅咒所凝实体。
或者,我再说一件你可能更加不会理解、不愿意相信的事情,那就是你们这位真神很有可能并不是真正的承载着双方血脉的子嗣,而是那位被天罚变成堕神的烛九阴,通过某些方式将自己的力量和精神转移在这世间的一个容器,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这话确实是很颠覆一个人这些年的世界观,闵如岚浑然愣住了,完全没反应过来。
燕枝倒是一字一句听得很仔细,这时候听了在心中反复思考之后,大约明白过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便主动开口解释起来:
“你也不必觉得太困惑,我先问你,在你们昆仑的传闻之中,你们那位真神是一位人族和一位妖族结合之后生下的后代,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燕枝也知道这个时候的他恐怕身心俱震撼无比,一会儿分不出脑子来想这件事情究竟是什么样的,恐怕整个人脑海之中一片空白,只能呆呆的看着他们,脑子都不知道该如何转动,所以干脆就把这件事情掰开了揉碎了,一点点讲给他听。
闵如岚听到这些话,确实能够确定他这话说的是对的,于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