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从前,韩穹不由得咽了一口气。也许两人之间确实有些关系,但光凭他和飞鸢的关系,他可不会为了飞鸢朝燕枝与殷昼发难,得不偿失,没有人会拿自己的性命铤而走险,无端端的跑去招惹几位强敌。
但他确实有别的打算——而且他们说飞鸢对他们出手是为了杀人夺宝,飞鸢那家伙眼高于顶,一般的宝物她都不放在心上,这两人的身上定然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韩穹又在心里打小算盘,燕枝却忽然笑了一声,牵牵嘴角,神情有些不屑:“你是不是以为你的小动作能够瞒过我二人,你心里的算盘响声,我站在这儿都能听到。”
韩穹心思被戳穿,不由得地倒退一步,他此时脸上已经写满了惊讶。
燕枝所说的小动作他当然心知肚明,本来小心又小心,自信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但如今被燕枝一眼戳穿。
但不论如何,现在也只能够装糊涂。
韩穹赔笑,气势便矮了一截:“小友说笑了,老夫又哪有什么小动作呢?”
“是吗?你当真以为,我们没有看到,就在刚刚你以黑炎灼烧那海鳗妖的时候,顺手将其一缕精血隐藏起来——妖族只要有精血存在就可复活,让我猜猜,你这是打算日后将其复活吧?”
燕枝故意拖音拉调,语气甚至有几分乖张。
韩穹的小心思被燕枝戳穿,顿时有些恼羞成怒。
他与飞鸢属于是一条船上的关系,原本岛上众人就未必对他喜欢推崇,并不愿意他成为岛主,但有了嚣张跋扈、除了有点儿本事却完全没长脑子的飞鸢和他作对比之后,岛上众人就逐渐开始对韩穹改观了。
尤其飞鸢为人极其自负,她极为偏心,上任之后一改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话,一味善待妖族,却喜欢压榨人族修士,还纵容妖族欺压人类,视人类如草芥,每次一言不合就欺辱岛上的人类修士。
飞鸢弄得大家怨声载道,苦不堪言,但又没有人能够打过飞鸢,推翻她这种暴力统治。
而这个时候,韩穹便出来唱红脸,他一边安抚补偿那些被欺负的修士,一边常常做出一副劝诫的模样来,在人前怒斥飞鸢行为过分,在人后则与飞鸢说自己是权宜之计,做给那些卑贱的人类看,省得欺压太多,这群人造反;且人类杀光了,谁来给她当牛做马。
这话果然骗的飞鸢团团转,韩穹上瞒下欺,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对他毫不怀疑。
飞鸢被韩穹纵得越发目中无人,肆意欺凌人族修士;
而人族修士也对飞鸢充满怨气,越发后悔为什么不是韩穹上位。
虽说韩穹有些喜欢钻营弄权,但他到底不会对人族这般赶尽杀绝。
按照韩穹的计划,假以时日,岛上众人都会对飞鸢充满不满,尤其是人族,对飞鸢是恨之入骨,那时候就是他取而代之的时候了。
到时候愤怒不已的人族修士就是他最好用的一把刀,指哪打哪,收拾了妖族,这沧浪岛一带岂不是唯我独尊?
韩穹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眼看着就要黄袍加身了,谁能想到还没到那个火候,飞鸢先被外人杀死了?
方才他在看到飞鸢尸体时,心头简直就像是要起火,飞鸢一死,人族的怨恨便消,到时候没人做他的拥趸,他怎么用人族去对付拥护飞鸢的那些妖族?他一个人根本对付不来!
他好好的大计被毁,功亏一篑,他简直气得恨不得打杀这两个人类。
可他又知道,自己是打不过他们的。
韩穹原本气了一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三尸暴跳,自己大计被毁,又去哪儿再找一个飞鸢过来树敌?
本来这已经最好的机会了,如果再重新来一遍,难保人类修士实在忍无可忍,不要他也能推翻飞鸢的统治,韩穹只觉得自己心在滴血。
不过当这两人将飞鸢的尸体丢给他的时候,他却又察觉到尸体中居然还有一滴精血,还留有一丝残魂。
妖族血脉如此,有精血,有残魂,就能够用秘法返魂复活飞鸢。
韩穹就转念一想,那到时候打发了这两个人走,复活飞鸢就好。
而且返魂复活还有很严重的副作用,飞鸢到时候实力会大幅削弱,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而且自己费尽心力复活她,飞鸢会更加信任自己,旁人也只会觉得他这个下属做的毫无可指摘之处,甚至还可以安抚妖族,给妖族传递一个自己不是一味偏帮人族的信号。
到时候他韩穹就是有情有义,又心怀人族的大贤,就算直接推翻飞鸢统治,自己也仍旧保留有美名,减少这种名不正言不顺,被人抨击的情况。
韩穹心里转得飞快,自己想的可美了,只觉得燕枝与殷昼杀飞鸢真是杀的好杀的妙杀的呱呱叫。
可其实韩穹不知道的是,飞鸢尸体内的精血,其实是殷昼故意留下的。
当时殷昼没有赶尽杀绝,目的就是想要看看,沧浪岛之中,会不会有人想办法将其复活,他是清楚地知道妖族有用精血残魂复活的秘法的。
现在一看,果然如此,直接把韩穹抓了个正着。
但韩穹怎会承认?
他后背冷汗岑岑,却觉得对方只靠猜测而无证据,说不定是故意诳他,企图让他自露马脚,便还是嘴硬说道:“道友真的说笑了,我哪会有什么小动作……”
“行了,你不用解释了,那海鳗妖体内的精血残魂是我故意留下的,至于我是怎么发现的,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殷昼语调缓缓,倒好似闲庭漫步。
但与他那缓缓的语调截然不同的是,殷昼身上的气势陡然爆发,顿时让韩穹脸色变得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