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只小兔子
二十三只小兔子
一连七八天,俞飞都泡在图书馆里,他已经在申请换宿舍了,另外下午的时候,酒吧老板给他来电话,说装修已经好了,过两天开业,让他过去上班。
由於俞飞现在上了大学,所以不能再整夜整夜的上班了,就和章哥改成四个小时的上班时间,一个小时三百。
打电话的时候,他感觉暗处有一双眼睛,回头却什么都没有看见,他也没当回事,裹紧了刚买的新外套回宿舍。
手刚放到门把手上,又进来了一个电话。
来电显示是江楠,他忘了删掉对方了。
“喂。”
“喂,俞飞;我母亲有和你联系过吗?”江楠的声音着急慌张。
“没有,江阿姨怎么了?”
“我母亲——失踪了。”
江楠想起前些日子母亲一直都念叨着俞飞,没准会去找俞飞,这才打电话问一下,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今天几月几号?”俞飞问。
“.....10月31号。”虽然不知道俞飞为什么会在紧要关头问这个问题,他还是回答了。
10月31号?!
这个日子,难道是有特殊的含义?俞飞或许知道江阿姨会去哪里。
“你现在马上开车去南涧沙的海边,我也往过赶。”
江楠有些疑惑,但他已经找了一天了,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挂了电话后,俞海洋满脸担忧,眼神中却镇定非常:“怎么样?哥他知道吗?”
“他说有可能在南涧沙,让我去找找。”
俞海洋抽泣了几声,自责道:“都怪我,回家的时候,我应该先去看看阿姨的,要不然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男人擦去少年眼角的泪,轻轻拍他的肩,安慰道:“和你没关系,我叫了人帮我们一起找,母亲绝对没事的。”
“嗯,那我快走把。”
俞飞一路狂奔,跑出学校,他大概算了下从京大道南涧沙,坐公交车得一个多小时。
於是毫不犹豫的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赶过去。
打车的车费是一百三十七员,此时俞飞身上所有的钱加起来,也不足三百。
天色渐暗,已经没有什么人赶海了,俞飞刚下车就看见两个人影在海边,是江楠和俞海洋。
江楠也第一时间看见了他:“俞飞,这海边我都找遍了,还是没有见到母亲。”
“再找找,一定能找到。”
“哥,你就这么可能吗?”俞海洋走过来,还是那副柔弱不能理的样子,“我和江楠哥哥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阿姨。”
俞飞没理他,转身开始自己找。
这一脸的目中无人,让俞海洋心中窝火,拉着江楠就准备走:“江楠哥哥,他摆明就在骗你,我们都找了这么长时间了,说明阿姨根本就不在这里。”
这话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这南涧沙总共就这么大的地方,他和洋洋都找了好几圈了,不能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江楠点点头,带着俞海洋准备开车去别的地方再找。
刚系上安全带的他,就听到有人叫他,探头出去,就见到俞飞扶着母亲从南边走来。
“母亲。”
江楠下车跑过去,俞海洋瞥了眼,心中郁闷也只好跟着下了车。
“母亲,你怎么会来这里?”江楠很是不解,“儿子找您找的都快疯了。”
患有老年痴呆的江阿姨,看了看自己的自己的儿子,又看看俞飞,甩开了江楠搭过来的手:“滚开,你不要碰我。”
“是我啊,母亲!”
俞飞扶着江阿姨,和对面的人说:“阿姨一天没有吃饭了,你先让厨子做饭,到家的时候,就能吃了。”
“好,我们回去把。”
江阿姨一上车就睡着了,俞飞陪在身边。
江楠透过后视镜问了个问题:“俞飞,你怎么知道我母亲会在这里?”
“以前小时候,江阿姨和我聊过,她和叔叔就是南涧沙认识的,那天是10月31号。”
因为江阿姨的老年痴呆是间接性的,可能出来的时候还是清醒的,结果等要回去的时候,就不记得路了。
“哦,原来如此。”
有时候俞飞比他这个儿子,都还要了解母亲,这次要不然俞飞,他恐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母亲,於是说:“一会儿一起吃饭把,俞飞。”
“不行。”俞飞还没说话,俞海洋就急了,察觉到车内气氛不对,和江楠的眼神,他立马找补救,“哥明天上午不是有课吗?不要耽误了,咱们哪天专门请我哥到五星餐厅吃好的,表示感谢。”
江楠眉心一蹙:“俞飞又不是没有来家里吃过饭,这有什么好忌讳的?”
“京大,麻烦送我回京大。”
俞飞一点儿也不想和他们吃饭。
当事人都发话了,江楠只好将人送到京大:“俞飞?你这是覆读了?”
“我报了成人高考,所以回来读书了。”
“嗯,读书好。”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江楠对俞飞已经没有当初分手时那么重的怨了,反而通过今日对於他的帮助,心中多了几分感激。
他看着少年头也不回的走进校园里,回想起当初俞飞第一次考上京大的时候,他还特意包下一个餐厅为俞飞庆祝。
当初的欢声笑语,仿佛历历在目,如今两人说话却不由自主的带着疏离和陌生。
回去伺候完母亲吃饭睡觉,江楠关好卧室的门,看着客厅里的俞海洋,一步步走到沙发坐下:“洋洋,我记得我们去南涧沙找我母亲的时候,是分开找的,你负责南边,我负责西边,对吗?”
干洗完澡,正在擦头发的俞海洋对於有些反常的男人,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嗯,怎么了?”
“俞飞找到我母亲的位置,就是在南边。”当时根据俞飞和母亲走来的方向,江楠断定母亲是在南边被找到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
俞海洋意识到了这话的意思,解释说:“我当时真的找了,还摔了跤,确实没有见到阿姨。”
男人依旧低着头,眉心紧蹙,没有去看他,沈默着。
“江楠哥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是什么人你应该知道的。”少年坐在男人旁边,双手环着男人的腰肢,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你不要听我哥的一面之词,他一直都妒忌我能和你在一起。”
原本江楠的气已经消了,这句话重新又将他心中的火给勾起来,洋洋以为是俞飞和他说了什么,所以自己才会这么问他。
仅仅一个瞬间,他仿佛对俞海洋有了新的认识:“洋洋,我今天去书房睡。”
男人扯下他的手,上了楼。
俞海洋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他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
一直以来,江楠哥哥都很吃他这一套的,怎么今天见过俞飞之后,突然就冷了他?
从出生气,他就集万千宠爱於一身,虽然那时候家庭条件很不好,但他过得很快乐;直到十四岁那年,有一个人来了家里,和父母说什么。
没过多久,父亲俞伟就带了一个和他一样年纪的少年回来,叫俞飞;接着他们家的日子一天天变好,竟然也和影帝江楠成了邻居。
所有的一切都超乎预料的美好,美好的犹如流沙置於掌心,他用尽全力留住,但总感觉那些流沙从指缝间,悄无声息的流走。
他患得患失,疑心敏感,猜忌多疑,都是拜俞飞所赐。
微信响了下,他低头查看,是很短的一段视频,却是能让他留住掌心流沙的坚固堡垒。
***
舒特助拿着整理好的资料文件,进入总裁办,发现贺总桌上治疗抑郁的药比平时多了一倍不止。
自从贺总和俞先生冷战之后,贺总就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工作中,几乎是日夜不歇,这段时间里,也多是住在公司里。
“贺总,您不行就去和俞先生服个软呗,何必这么折磨自己?”
正在敲字的男人突然一顿,掀起眼皮看了眼大难临头的舒特助:“你要是实在没事干,就去把停车场的地扫了。”
舒特助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突然后悔刚刚没过脑子的多嘴,贺总怎么可能服软呢?
他放下文件,转身出去了,整间办公室安静异常,贺勋毅处理完最后的工作,靠在办公椅上,心情烦躁无比。
儒道苑的保安正在聊天,突然看到很久没来的车牌全是6的车主又来了,那辆豪车停在一栋楼下。
贺勋毅在车里吸了两口烟下车上车,他在门口站了很久,手擡起又落下。
踌躇半天,按响了门铃。
可迟迟没有人开门,而且也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男人有种不好的预感,指纹解锁进去,发现屋里没人,俞飞的东西也不见了。
这里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他心中有莫名的异样感,很不舒服。
次卧里,也干净的像是从来没有住过人一样,他走进去,坐在床上,发现床头柜的抽屉没有关严,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拉开一看,是一个俞飞的笔记本和他的戒尺。
他拿起,翻开笔记本,里面的解题公式和娟秀工整的字体,都是那样熟悉。
翻过两页后,是一副简笔画,应该是俞飞空闲的时候画的。
画了很多q版人物,都是在医院发生的事情。
穿着黑色披风的他在给俞飞补课,严厉又恨铁不成钢的他用戒尺打俞飞手板,张口大嘴陶醉讲课的他,在书房沙发补觉的自己,两人在餐厅一起吃饭的样子......
男人的嘴角不觉挑起,回想起在医院的补课时光,还仿佛在昨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