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只小兔子
四十九只小兔子
半夜俞飞醒了上洗手间,裹紧棉大衣出来。
由於这里是比较老旧的房子,洗手间都是公用的,在走廊的尽头。
经过一间亮着灯的房间时,他停住,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半,贺勋毅还没睡?
他轻轻敲了下门。
贺勋毅开门,看着他:“怎么了?”
果然没睡!
进了屋都,掉漆桌子上摆着一堆他看不懂的数据图,上面写着‘贺氏集团财务报表’,手机屏幕还亮着,屏幕上是一笔五十万的转账。
但他最关注的点,是水杯旁边的空药瓶——马来酸氟伏沙明片。
上面的适用症状是精神疾病。
他突然想起贺老爷子曾经找他说过贺勋毅有严重的抑郁症和ptsd,每天晚上只能靠药物入睡。
男人摸了摸少年的头发,唇角一勾:“这个点儿了,怎么还没睡?”
“你呢,为什么不睡?”他不答反问,拿起空药瓶子,“是没有药的辅助,所以睡不着?!”
对面的人微怔片刻,笑着说:“别瞎想,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所以才没睡。”
俞飞转身回到自己房间,抱上枕头进来,坐到床上:“你不睡,我也不睡。”
突然,男人看着床上抱着枕头,凶嘟嘟的少年,噗嗤一笑:“你这算哪门子威胁?”
这一句提醒,少年反应过来了,义正言辞的说:“我把你哄睡着,就走。”
“好。”
男人笑着关掉灯,朝俞飞走来。
这样的场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越想越觉得怪怪的。
然而对方已经钻进被窝,并双手圈过他的腰,下巴抵在肩头,小声问:“俞老师,也腰给我讲睡前小故事吗?”
少年喉结上下一滚,心跳加速,连脸颊都在升温:“你...你想听什么?”
忽然,少年只能听到极轻的一声笑。
“俞老师,我这么大的人了,听什么故事啊?”
被窝里,男人的手穿过少年的睡衣,向内探去:“我适合□□神食粮,当然,如果有肉的话,更好。”
被禁锢住的人,僵直的像一块木头。
“俞飞。”男人的头往过蹭了蹭,气音撩拨,“放松点儿。”
这...这咋放松?
默了会儿,男人又道:“下次去你那屋把,这张床太小,我施展不开。”
俞飞:!!!!????
你要咋施展啊?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直到男人终於响起沈缓的睡眠呼吸,少年才终於放下了心中的石头,看着对面的人,鼻梁挺直,双眉英气,俊逸的面容,什么表情都不用做,就十分撩拨人心。
他不自觉伸出手指,轻轻点在男人微皱的眉心上,然后缓缓滑下,经过鼻梁,漫过双唇,撩过长颈锁骨,一路延下。
突然,少年的微笑一滞,身体一颤,瞪着装睡的人。
“别闹。”
原本搂着他腰的手,移到臀部,轻轻拍了两下。
俞飞:......
***
贺氏集团现在一团糟。
刚刚贺老爷子给所有董事会的人,发了匿名邮件,意在提醒和催促。
一场董事会,从早上开到了中午。
整个会议室里都是乌烟瘴气的。
群舌交战,手中的数据文件被当做武器,互相扔来扔去。
只听一声拍桌巨响。
众人安静了下来。
贺慎坐在主位上,瞪着这帮老家夥们:“我是叫你们来商量怎么解决问题的,不是来看你们在这里打架的,我这个掌权人还在这儿呢。”
股东们和董事会成员,也安静了几分,但气势上是一点儿也没弱,反倒一副老前辈的姿态,看向他:“我说贺慎,你上任这么短短几天整个公司的政策偏离严重不说,市场占比也在下降。”
“还有很多钱你用来给自己打广告,且没有经过董事会批准,擅自做主,未眠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把。”
“这个位子,不是一般人能坐的,如果贺家这边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我们这些老骨头还算硬朗。”
......
这些股东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准备架空或者直接取而代之。
贺慎冷笑:“各位,这是我花我自己家的钱,还得和你们报备?”
“呵,你家的钱?”其中一个威望颇重的中年男人站起,“别忘了,这公司还有我们的份儿。”
“当初贺哥和嫂夫人出了车祸,整个公司的市值和股票受到的影响比现在严重多了。”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公司可能不行了,结果贺勋毅力挽狂澜,拿到了一笔国外的单子,直接让公司起死回生。”
“如果你贺慎,没有你大哥的那点儿本事,还是趁早滚回家去吃奶吧。”
“哈哈哈哈......”
这些人根本从来没有把贺慎这种毛头小子当回事儿,当然贺勋毅接手公司的时候,他们就想把贺家人换下去,结果贺勋毅有本事,可这个贺慎明显是个草包。
屹立多年的贺家董事长位子,也该换别人来坐坐了。
贺慎愤怒的瞪着这些虎视眈眈的狼群,也不太敢发作,只能悻悻走开。
回到办公室后,他狠踢了一脚椅子:“舒特助!”
“小贺总。”
“以前贺勋毅上位的时候,有没有这种情况?”
“有。”
贺慎忽然扭头,似是看到了希望:“他...他是怎么解决的?”
“手段无非就是那些。”舒特助笑了下,似是想起了什么,“不过贺总脾气不好,直接让保安把闹事的董事成员,扔出公司了。”
“????”
“他不怕......”
“怕有什么用?他脾气不好可以当场下你的脸,你自然也可以下他的脸。”
“当然,前提是有对方足够的把柄。”
贺慎捕捉到了关键词:“把柄?那些把柄是什么?”
舒特助看了他一眼,感觉有点儿带不动:“小贺总,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把柄早就没用了,除非有新的把柄。”
“那你马上派人去找那些老家夥的把柄。”
“是。”
“但希望您做好心理准备,可能不是那么容易抓到的,毕竟贺总在时,已经让那些人变成更精明的狐狸了。”
贺慎久久没有说话,以前他只看见了贺勋毅风光无限的表面,却不想在这之后是更多难以和外人道说的困境。
贺家。
管家推门进入,来到陪果果下五子棋的贺老爷子身边,附身附耳说了今天贺慎开了六个小时的董事会,却没有解决任何问题的事情。
贺老爷子一口闷气差点堵在胸口下不去,管家顺了好几下,才稍微缓和过来:“勋儿那边怎么样?还和那个男的在一起?”
“是。”
“这个不孝子孙,我白养他这么多年了。”
“慎儿根本就不堪大用,我当初把公司交给他,不过就是为了逼勋儿回来。”贺老爷子叹了口气,“结果倒好,勋儿倒是一点儿也不在乎家族产业。”
“爷爷,该你走了。”果果晃着老人的手。
“好好好,爷爷走一步。”
一个黑色旗子落下。
看着眼前的棋盘,贺老爷子眼神舒缓了些:“我这部棋,究竟走得对不对?”
果果嘿嘿一笑,落下一子,然后拿走五颗白子:“肯定不对啊,爷爷。”
老人像是被点了一下,看着她。
小女孩儿笑着说:“你总是把注意力放在别的地方,连棋局都不看,怎么会赢呢?”
棋局?
也许,坐在这里的他,可能也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
医院里,俞海洋正在和医生确定动手术的时间,以及做骨髓配型。
结果,骨髓配型失败!
他拿着结果单子,无精打采的往病房走,心里在想着要怎么把这个噩耗告诉俞伟,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的争吵声。
其中的拿到女声,他听出来,是自己的母亲。
只见中年女人挽着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出现在这里,并对俞伟骂道:“你都快死了,抱着那些钱干什么?”
病床上的人咳了两声,虚弱的说:“我要是有钱的话,也早就做手术了,还用在这里受病痛折磨?”
“哈哈哈~”
“俞伟,你就别想了,就算有钱,你也做不了手术。”
“为什么?”
“因为洋洋根本不是你的儿子。”中年女人现在不怕他,索性就直接说开了,挽着和自己一起来的中年男人手臂,“洋洋是我和他生的。”
像是晴天霹雳一样,直接在人脑海中炸开。
俞海洋手里的单子脱落,怪不得骨髓配型不成功,原来他不是俞伟的孩子。
病床上的中年男人直接气得吐出一口鲜血,随着众人的目光一起看向,门口的俞海洋,害怕的说:“洋洋,别听那个女人说的话,就算我不是你亲爹,但也把你养了这么大啊!”
中年女人拉起洋洋的手:“儿子别怕,你亲爹家里条件足够让咱们母子过上好日子了。”
说完,她带着俞海洋走往出走。
病床上的人,只能无助的伸手,用尽全身力气去叫:“洋洋,快给爸叫医生,叫医生。”
门口的少年停住脚步,然后又擡起,和自己的亲爸亲妈离开了。
俞伟痛苦失声,孤寂悲凉的看着空荡荡的病房里,没有一个亲人能帮他。
他只能默默等死,然后不甘心的离开这个世界。
最后,好在护士巡病房,发现了情况,及时将人从死亡边缘救了回来。
坐上车的俞海洋,看了眼医院,升起车窗。
那五十万,他并不打算告诉自己的母亲,准备给自己留条后路。
他内心还是希望能和勋毅哥哥在一起的,既然对方愿意给他钱,那就证明他们之间还有可能。
他俞海洋,没有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