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只小兔子
五十一只小兔子
俞飞正在上课,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喂,你好?”
电话那边是个女人的声音:“你好,我是xxx医院的护士,您的父亲俞伟先生,目前病情加重,需要尽快安排手术,请您有时间来医院缴一下费用。”
挂了电话后,俞飞眉心一蹙,俞伟从来不让他对外宣传他们是父子关系,而且这种事情,俞海洋和继母呢?
接到电话的俞飞,心里有些疑惑。
医院那边,护士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人,摇头叹息:“你自己的儿子怎么不亲自说呢?还需要让我这个外人去打电话?”
中年男人一脸的憔悴,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他怎么也没想到,给别人养了这么多年儿子,还和外人一起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实施家庭暴力。
结果,最后他临死之际,还得求到俞飞那儿去。
心中无数的懊悔和自责,得了白血病,也算是报应吧。
护士见他不说话,摇摇头,实在是不太懂,前些时候那个叫俞海洋的儿子做完骨髓匹配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好像后来个女人,但是也没有缴纳任何的费用,就走了。
刚刚自己打电话的那位,听声音,明显不是前几天陪床的那位小夥子。
这家庭关系,真够覆杂的。
身为医护人员她也不好说什么,换完药,就离开了。
下午三点,俞飞还是来了医院。
他敲了下病房门,病床上的人扭头看来,眼底升起希望的光芒,挣扎着起,十分激动。
但是,挣扎半天,也没起来。
俞飞买了点儿水果放在柜子上,坐到床边:“这是怎么了?”
这五个字,就像是迟来的关心温暖,瞬间让人破防,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留下泪水:“儿子......”
俞飞根本不接他的茬,拿了个苹果,开始低头削皮:“上午护士给我打电话,说你病重是什么情况?”
“我得了白血病。”
“然后呢?”
这冰冷的对话,瞬间让俞伟羞愧下去,自己以前那么对俞飞,现在还得求他救自己,他理解对方的情绪,缓缓低下头:“现在需要合适的骨髓进行手术,但是我没有钱。”
俞飞撩起眼帘:“你没钱?”
“自从贺勋毅被贺家赶出去之后,咱们家就破产了。”
这话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勋毅不在贺家,和你破不破产,有什么关系?”
俞伟咽了咽喉,没继续往下说,他怕说出来,俞飞会更加恨他,会不管他;於是就笑笑说:“碰巧碰巧,没有关系。”
少年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刚刚医生和我说你的手术费需要四十五万;您老婆和俞海洋呢?”
中年男人神情一顿,想起那个贱女人和小杂种,他就气不打一处来:“那个女的早在和我结婚之前就跟别的男人勾搭在一起了,俞海洋也根本不是我的儿子;这两个人不得好死。”
牢骚发完了,他才回神,自己刚刚是不是又触动了俞飞的底线了?
大概情况,俞飞也清楚了。
俞伟没钱做不了手术,而且需要他这个儿子帮忙做骨髓移植手术。
时间也不早了,俞飞看了眼手机,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儿子.....”他害怕的抓住少年的手,哭求着,“你得救救我啊,我是你爸啊,亲爸啊!”
“我身上没钱。”俞飞看向他,诚实的说道。
他现在上学的钱都是靠奖学金和酒吧打工挣来的,福利院那边也有很多地方需要用钱,他是真的没有钱。
一听到这话,俞伟脸色陡然一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贺勋毅当情人的事儿,你怎么着也挣了个千八百万了把?!”
俞飞无语,然后点点头:“确实,勋毅曾经给过我三千万。”
病床上的中年男人瞬间眼神亮起:“我就说,你快去把手术费交了,马上让医生准备给我做手术。”
“听我把话说完,那三千万,我捐给福利院了。”
空气安静了几秒,中年男人双眼逐渐睁大,最后怒骂:“为什么?你为什么把钱给外人,也不愿意用来救自己的爹?”
俞飞看着他面目可憎的样子,一把揪起对方的领口:“你问我为什么?那你先回答我,当初为什么抛妻弃子?母亲离世后,你把我扔去了福利院,最后接回来也不认可我。”
“每年母亲的忌日,我都不让我去,说会把晦气带回来。”
“你们一家三口上桌吃饭,我就只能在厨房蹲着,等你吃完,才能去捡一口剩饭。”
“这么多年了,我连你养的那条狗不如。”
“你来告诉我为什么啊?”
一连串的指控,刀刀命中,俞伟吓得往后缩着身子,恐惧的看着俞飞,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俞飞。
俞飞瞪着他,然后松开手,转身离开病房。
病房里,突然一声巨响,应该是俞伟摔在地上了,紧接着是哭喊声:“俞飞,不能就这么走了,你不能不管我,你是我的儿子。”
少年没有回头,决然离开。
护士经过,见到那个不听话的病人有趴在地上,又哭又闹的,有些心力交瘁。
***
连续下滑的股票,逼得贺老爷子终於不能再坐视不理。
他撑着一把老骨头,来到贺氏集团,那些蠢蠢欲动,想上位的董事成员,眼神都带着弑杀的狼性。
“诶呦,贺老爷子,您不在家中颐养天年,来公司做什么?”其中非常有望能坐上董事长职位的方总笑着问。
结果没想到,贺老爷子直接怼了他一句:“干你屁事?”
说完,就往贺慎办公室走去。
被骂的方总尴尬的站在原地,一声也不敢吭,其他人都低下头,装作没看见。
毕竟这贺老爷子和贺勋毅的脾气,都是众所周知不怎么好的。
贺慎坐在转椅上,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和电脑上不断提示的邮箱信息,烦躁不已。
自从昨天被贺勋毅拿捏之后,他就彻底清楚屁股底下这个位子,从来不属於他。
原本就因为公司的事儿力不从心,现在更是身心的双重打击。
砰!
一声巨响,办公室门被踹开。
贺老爷子咳嗽了两声,看向办公桌后的废物。
“爷...爷爷....”贺慎胆颤的站起,小心翼翼的问,“您怎么来了?”
管家推着贺老爷子来到贺慎面前:“二少爷,从现在开始,这里老爷接管,您的车在楼下,现在可以离开了。”
贺慎震惊,看向轮椅上的人,不敢拉下脸,强扯着嘴角:“爷爷,什么意思?”
“公司这些时候一直在亏损,你都做什么了?”
“我给高层们和你发的邮件,你们引起重视了吗?”
贺慎惭愧,垂下头:“爷爷,我一直在努力。”
“哼,你努力?”
“包酒吧,凌晨三点还在外面玩儿,你在努力纸醉金迷把?!”
“我.....”他竟无礼反驳,只好退而求其次的问,“那爷爷,我什么回来啊?”
“你还敢回来?”贺老爷子抄起桌上水杯就砸到他脸上,“贺氏集团都要被败完了。”
“还不滚?”
被吓到的贺慎只好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这里,他第一次见到爷爷发这么大的脾气。
他被赶出办公室的狼狈样子,让所有人都看过来,那些董事会成员嘴角都挂着讥讽嘲笑。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羞辱。
走出公司之后,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可真是够废物的。”
贺慎擡头,看到缓缓走来的俞海洋,脸色难看的问:“你来干什么?”
“找你谈笔声音。”
“呵,你真够贱的。”
“我已经和你说了,不会出钱包养你。”
贺慎以为他又来找自己要钱了,顿时没了好气。
俞海洋冷笑一声:“你放心,你这种货色,我还看不上。”
“你......”
“我要的人,从来都是贺勋毅。”
对面的人恍然大悟,讥讽一笑:“贺勋毅和俞飞在一起,你有什么本事分开他们?”
“我要贺勋毅,你要俞飞。”
“这笔买卖,你做,还是不做?”
对面的人考虑了一下,擡眼:“上车说说你的计划。”
一辆黑色豪车离开贺氏集团大厦,一路向西。
***
从医院回来后,俞飞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既不是开心,也不是难过。
“怎么了?”贺勋毅端着饭进来,“一回来,连饭都不吃了?”
“我心里有些乱。”
贺勋毅舀起一勺饭吹了吹,送到他唇边:“发什么事了?”
“我的父亲现在需要大笔的手术费,可我一想到自己和母亲曾经因为他受过的伤害,就没办法伸出援手。”
少年看着他:“其实,我心里不想救他。”
“我这个连自己亲生父亲都不愿意救的人,是不是很残忍?”
男人放下碗。将他搂在怀里:“不是,我来告诉你答案,不是。”
“不要身陷自我道德的束缚,你已经够难了,吃得苦已经够多了。”
“我眼中的俞飞,坚强隐忍,从来不敢内心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你的一切伤痛苦难,我都清楚,我都明白。”
“相比较起来,你身上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善良了。”
“答应我,随心活着,好吗?”
“你这样,我心里难受。”
少年的侧脸贴在男人的胸膛上,闭上眼,听着那生机勃勃的心跳声,双手环抱他:“只有你,一直站在我身边,也只有你会无条件站在我身边。”
男人下巴在少年发上轻蹭:“我的未来,幸而有你!”
夕阳透过玻璃窗户,在地上投出一对相拥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