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我也有回过家,看着日渐长大的孙儿,却没丝毫亲近之感。”
“隔几年的便会回去一趟已是惯例,可是这一次回去,老婆子却也已经走了。”
“之前就给老婆子算过,能活到85岁。”
“可是她那时刚过五十……”
风爷说到这里忍不住失声哽咽出来,他真的很想自己的老婆子,哭声里满是自责,认为就是自己害死了妻子。
“那一次后,我便减少了回来的次数……”
“多年后也就是今年,我再次归来,家中却已物是人非。”
风爷又伸出手,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道。
“儿子和媳妇都死了,连家里看门的狗都换了。”
“根本没人认得老爷子我。”
白叶池皱了皱眉,“陆宅只有陆泽林跟夫人那娜。”
【陆宅是一个富足美满幸福的家庭,现在里面居住着年轻的陆泽林和那娜。当年建设陆府的时候请了有名风水师特地选址,成了九峰聚财之局,在此的陆家越来越富裕财源不断。】
他放下手中的活,掏出了手机查看起来。
陆宅是一个富足美满幸福的家庭?
看到这里他不由轻笑出声,离真相越来越近,只觉得这些字眼全是讽刺。
风爷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下去。
“进不去我便只能在屋子外头偷偷瞧着,发现院子布局变了许多,原本只有两层的小楼也被加盖了几层。
最重要的是居然在老树旁挖了一口井,整个院子已经没了当年的祥和,显然九峰聚财被破了。
在我绝望不解之时,一个人将我拉了过去。
他手异常冰冷,当纸扎匠的这些年,我自然一眼便看出了他不是人。
是一具早死了多年的活尸。
你们知道这诡物是谁么?
呵呵。
是方才送你们来的船夫。
想必你们早已经看出来他不是活人了,哎。
他叫卫光,从小就跟在我的身边,我们都叫他阿光。
阿光的命格也硬得出奇,并未受我影响。
当年建了陆宅后便也将他留在了这里,让他当这宅里的管家,料理这宅院的大小事务,一直都尽心尽力十分衷心。
没想到他居然成了这副模样。
他将我带到了这义庄,告诉了我当年发生的事情。”
风爷说到这里,又忍不住抽噎起来说不话,他沉默了一会儿,抓起萧闲简单上色了的纸人新娘开始完成最后的几个步骤。
两人看他在隐忍整理自己情绪,都没有出声。
萧闲也跟着白叶池扎起了纸花等待着风爷继续诉说,对这陆宅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了大致猜测。
心中隐隐生出怜悯,原本宿主记忆中的陆泽林跟那娜一直很和谐,只是陆泽林偶尔会极度自负还会对着角落喃喃自语,好似在跟什么交流一般。
白叶池才来不久,一直没有机会接触两位主人,都是在做一些下等粗活。
至于萧闲虽然一直待在陆泽林身边,也不太清楚他的事情,因为陆泽林总是有意无意藏着什么,多数时间不许人跟着。
“现在的陆泽林,其实是奶妈的儿子。”风爷依旧低着头,说这话的时候一滴泪落在了纸人身上,泪水将那红色颜料晕染开来。
“奶妈是村长的媳妇,当年也生了儿子,奶水足。
第二天我家小林也出生了,媳妇身子弱实在没奶喂。无奈下只能去富贵村里头寻人做奶妈,谁知却被这歹毒的一家子给偷了空子。
她竟然将自己刚出生不久的儿子换给到我家,将我那可怜的亲孙儿换走!
起先还放在自家养着,后来这村长嫌他哭闹,竟然用枕头将他活活捂死,随意装缸里丢弃在这山林间。
他们是丝毫不怕报应啊。
原本这偷梁换柱做得是天衣无缝,但在一次他们母子谈话的时候被阿光无意撞见,两人将他一起杀害卷个草席也同样随意丢在了山林间。”
白叶池听到这里青筋都暴起了,不敢置信的喊了出声,“这假陆泽林居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他还如此心安理得!”
“也不全是,至少走义庄这条路回家他还是会感到害怕没不然也不会自个夺了灯笼逃一样的回家了。”
“为什么卫光会成了活尸,当时老婆子应该已经死了,难道是令郎做的?”
萧闲也跟着搭话,还询问起了卫光成为活尸的原因。
风爷点了点头,原本中气十足的声音早变成了沙哑疲倦。
“碰巧百泉跟淑芳都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外出忙去了。
宅内也因为阿光失踪了好几日都已乱套,不少下人都说看到了管家的鬼魂,时间久了好几个短工着急找当时十几岁的陆泽林结款回家。
他自知杀了人也想结款让这些人快点走,可是账房钥匙哪里是他一个孩子能拿的。
阿光的鬼魂出现得更频繁了,就算拿不到账款,不少人都顶不住这压力离开了这里,短工们工钱都不要了。
也因为这把账房钥匙,这恶毒的母子竟然又起干脆将百泉和淑芳都杀了的念头。
在百泉和淑芳回来的时候,陆泽林还诓骗他俩说阿光也顶不住压力逃了,宅内此时剩下的几乎都是富贵村来打工的村民。
全都是这村长一家子的亲信,百泉是阿光看着长大的,要说光叔因为怕鬼逃跑,他定是不会相信。
夫妻两人都看出了问题,可面对自己儿子眼不红心不跳淡然说出这番话假话,他们内心十分疑惑。
但都暂时不表态,想着静观其变。
到了夜里,阿光入梦百泉,告诉了他所发生的一切。
醒来后他将梦里的一切告诉了淑芳,两人都痛苦不已,恨不得立刻杀了那两个恶毒的母子。
商量了许久,百泉决定要用纸扎人帮助阿光入魂。
可是从小就没人真的教过他这手艺,我不愿意他学,他娘亲自然也不愿意让他跟这行业打交道,他压根就没入门。
也正因此着了别人的道。”
说了这些他又沉默了下来,似乎又陷入了无限自责。
白叶池想起陆英安慰陆月儿的那句不痛不痒的话,学着安慰风爷,“发生这些事,都是意外,你也不想的。”
跟多喝热水一样的万能,起不到什么作用,却又确实如此无可奈何。
风爷抬着泪眼看了看白叶池,继续说道。
“当年建造陆宅时懂些门道被我留下的村民还记得么,他叫阿大。
他还真是勤奋好学,这些年跟阿光混,也从阿光那儿学了些许本事。
没想到却用在了百泉跟阿光身上,真是造化弄人啊,如果当年不把他留下或许都不会遭人眼红。
那两畜生将自己谋害了阿光的事情告诉了他,阿大一直都知晓我这一家子的门当。
于是三人一同密谋谋害我儿和媳妇,事成后陆家的家产分他三成。
果然百泉在给阿光点睛缝魂时造到了反噬,就是他故意在其中使了绊子。
百泉只好拼了命将阿光按进了一具尸体中,成了活尸,而自己却死了。
阿光也因缝魂失败,陷入了混沌,游荡在这山林间。
淑芳因为百泉的死跟这变故伤心过度,一夜白了头。
她拿出了饲养多年的金蚕蛊,势必要将这两人折磨致死。
可这陆泽林似乎早有预感,觉得百泉和淑芳即便化成鬼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早就逃出了富贵村躲避去了,只剩下那奶妈在宅中。
那女人中了这金蚕蛊定不可能活,她却选了更阴毒的方法,穿着红衣自杀了。
淑芳身子终究还是太弱了,在看到那女人死后也随即咽了气,跟着百泉去了。
可事情却没有完全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