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将散时,院外传来一阵女子的哭喊声。因为隔得远,郁美听不清那女子在喊些什么。秋枫让青竹去看出了什么事。
“回主人,外面来了一个妇人抱着个面目发黑发紫的小孩来求医。”青竹给那小孩子看过,已回天无术。才没让他们进来。
“快带进来看看!说不定还有救。”秋枫离席守在门口。
一个满身脏污,鬓发凌乱的黄衣少妇抱着一个小孩子冲了进来。少妇边跑边哭喊着:“救救我的孩子。求秋大侠救救我的孩子。他快不行了。”少妇不认识谁是秋枫,抱着孩子跪在门口,见人就磕头。
“快别这样,给我看看孩子。”秋枫扶起少妇,接过孩子抱入了偏厅的竹榻上。
这是一个大约两三岁的小男孩,男孩紧闭着眼睛,整个脸都是紫黑色的。露在外面的两只小胳膊也都是紫黑色的。秋枫给男孩把了脉,探了呼吸,查了五官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来得太晚了,已经没有了生气了。”
“什么?”当妇承受不了这个打击昏死过去。
“夫人,夫人。”凌寒玉上前掐住少妇的人中,内关穴,将少妇救醒。
少妇一醒,便推开凌寒玉,上前抱住小男孩嚎嚎大哭“我的儿子啊。我苦命的孩子,是娘对不起你啊。是娘没能照顾好。你死了,让娘怎么活啊?我的儿子啊。”
少妇哭得悲惨,众人听着都觉得伤心。却无从安慰。丧子之痛,又要如何来安慰?
郁美呆呆地看着少妇,想起了她的娘亲。当我濒临死亡的时候,我的母亲是不是也和她一样痛不欲生?我的母亲是不是也和她一样泣不成声?失去我,我的母亲是不是也无法再活下去?爱子情深!娘亲,我知道你很爱我!你也一定不希望这个小男孩死吧!我们一起来救他好不好?
“我要过去。”郁美向凌寒玉伸出了手。凌寒玉从顾顾云手中抱过郁美,把她放在榻上。
郁美将少妇伸出双手,“我可心救他。”
少妇一听孩子有救,忙止住哭声,把男孩放在郁美面前。她没有想过,连秋枫这个医中高手都无力施救,一个小女孩又怎么能救得了她已经停止呼吸的孩子?
郁美深吸一口气,掰开男孩紧闭的嘴,一手捏着他的鼻子,一手扶着他的下巴,低头口对口向他吹气。
虽然郁美救人的手法没错,可是想要以这种方式救活一个已经停止了呼吸的幼童,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美儿,他已经死了。你救不活他的。放弃吧。”秋枫无奈地叹惜。孩子的生命最是脆弱!他仔细看过了,这小孩子是双手被困得太久导致血脉不通,最多双臂坏死。坏死的血肉引发炎症高烧不退,最后不治而亡的。
郁美不予理睬,继续向男孩口中吹气。
“真没想到这个刁蛮的郁美心地竟也这般善良!”萧霁初感慨不已。对着一个已死的,且面目如此可怕的孩子口对口吹气,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只是生死已定,岂能强求啊!
“哎,走吧。留下也是无益!”季尚兰叹惜着退了去。
其它师兄弟也都跟着走了出去。看一个弱质女孩全力去救一个死童真不是件明智的事。郁美犯傻,他们可不能跟着一起犯傻!人死岂能覆生!
转眼间,房间里只剩下秋枫,凌寒玉,郁美,少妇和那个幼童。少妇一直盯着幼童和郁美,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不曾谋面的瘦弱的女孩身上。只有她说她的孩子还有救,只有她还在全力救她的孩子。
凌寒玉别个脸去,眼中饱含泪水。是感动之泪!
时间一点点过去,郁美还在给男孩吹气。
“美儿?”秋枫终於忍不住打断郁美的动作。
郁美停下来,手放在男孩的胸口上,“叔叔,你听他是不是有了心跳了?”
秋枫明知男孩不可能会有心跳,却不忍违背郁美的话。他俯身附耳到男孩的心脏倾听起来。
“咚!咚!咚!”虽然很轻微,但这个本已死去的男孩真的是有了心跳了!
秋枫睁大了眼,看着郁美。她怎么知道这男孩有了心跳了?如此轻微的声音,她是怎么听到的?
“秋叔叔,他是不是有了心跳了?”郁美不悦地瞪着秋枫,这么关键的时候,他怎么还在发呆?
少妇见秋枫不动,也不说话,推开了秋枫,贴在男孩的胸口全神贯注地听起来。
“有心跳了!我真的听到了。我真的听到了。”少妇大声喊着,外面的人听了还只当她已接近崩溃的边缘,快要疯了,都说起疯话来了。
郁美拉开左手串着血灵珠的绳子,取了一颗最小的血灵珠给秋枫,“秋叔叔,快把这颗血灵珠捏成粉末。”
被震惊得无法思考的秋枫接过了血灵珠,照着郁美的话把它捏成了粉末。
“寒玉,快去倒半碗水来,秋叔叔,你把粉末倒在水里去。快,端过来给我。”唯一清醒的郁美有条不紊地指挥着秋枫和凌寒玉。
郁美接过水碗,含着血红的水一口一口喂男孩喝下。
郁美放下空碗,依在墙上喘气。她也是第一次做这事,很紧张,也很累人。但她很开心!
当妇爬在榻边,双手不停地抚摸着男孩的脸,边哭边笑,“孩子,我的孩子,你终於活过来了。我的孩子。”
“她已经疯了!丧子之痛令多少母亲疯狂啊!”萧霁初很是难过。母爱,这世上最感人中,最深厚的爱!母亲,这世上最伟大,最无私的人!
“师父他们怎么还不出来?怎么还在陪着那小丫头犯傻?”季尚兰还有事要与秋枫商量,他想让秋枫去看看他的小姑姑,她一直病着,他打不开她郁结难舒的心。
郁美抱起男孩,让他坐在她腿上,头埋在她的怀里。“夫人,我来抱着你的孩子,你先下去梳洗一下。等会他醒了见了你这个样子会害怕的。”
“不,我不走。我要陪着我的孩子。我哪儿也不去。”少妇拉着男孩的手不肯放开。
“你陪着他有什么用?能救他的人是我。你快去梳洗。你看看自己像什么样?”郁美实在是很不喜欢少妇这一身的脏污。她一直都干干净净的,她身边的人都得是干干净净的才行!
“求求你了小姐,你让我陪着我的孩子吧。”少妇哀求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