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西海最近的城是楚西城,楚西城是西海周边最大最繁华的城。
一行人说说笑笑,终於在午时将尽时到了楚西城。
铜制大马车一驶进城,便引起无数人的围观。他们看的不止是马车,不止是拉车的两匹骏马,还有围绕在马车前后的那七骑。七个少年,七种景色,有的高大挺拨,有的温文而雅,有的风流倜傥,有的内敛沈稳,有的冷竣凛冽……
马车在一家名叫“新悦酒楼”的地方停下来。杨怀思站在马车左侧掀开帘布,“阿兰,小师妹,到了,下车吧。”
阿兰先下了马车,她一露面,周围所有人的目光便被她吸引了。阿兰微微一笑,伸手抱郁美下车。郁美站在车上,看着越围越多的人有些不高兴。她不喜欢那么多人盯着她看。不喜欢他们的目光。
“美儿,过来一点,姐姐抱你下来。”阿兰见郁美不甚高兴地后退了两步,退到她抱不到的位置。
“不,我要寒玉抱我。寒玉,你来抱我。”郁美看向凌寒玉,楚楚可怜。
凌寒玉本就害羞,大庭广众之下,他哪敢上去抱如此美丽的孩子。虽说郁美年幼,可她毕竟是女孩。过个三五年,她便会成为一个远胜郁金香,阿兰等人的妙龄少女,绝色佳人。他怎么敢去抱她?尤其在听到秋枫那一番话之后,他心中便有了芥蒂。娶郁美?郁美不仅生得国色天香,她还有师父和小师叔独一无二的宠爱,她还有那么多稀世珍宝。他呢,他只能算得上俊美而已,他是父嫌母弃的,无依无靠的孩子,他除了那块寒玉佩外一无所有。这样的他,怎么能配得上那样的她呢?
凌寒玉后退着,退到师兄们的身后。
阿兰诱哄:“美儿快过来。寒玉他害羞,不好意思,让姐姐抱你好吗?”
郁美使劲摇着头,头上的水晶链摇晃着众人的眼。
“寒玉,你过来。”郁美倔强地站在马车上,不肯上前半步。
“让阿兰姐姐抱你下来。”凌寒玉躲在师兄们后面,也不肯妥协。
“今儿是怎么了,小师弟你平时不都抱着小师妹吗?今儿怎么不乐意了?”王辰发问了。
“真这么害羞吗?小师妹都不怕,你怕什么,去抱她吧。”师太平推着凌寒玉上前。
“小师弟快去,小师妹等着你呢?她那性子,你要不去,她肯定不下来。”刘逸也推着凌寒玉上前。
杨怀思在一旁也着急,他还掀着帘布呢!这小师妹一刻不下来,他就得掀着一刻,小师妹两刻不下来,他就得掀两刻。他堂堂武林少侠,一直掀着帘布像什么样子?让小师妹退让是不可能的,他也只能让小师弟让步了。
“小师弟!快点过来,没看见小师妹都等急了吗?下山前师父是怎么嘱咐我们的?”杨怀思搬出了秋枫。在弟子眼中,师父是最大的。师命是不可违背的!
凌寒玉极不情愿地上前,对郁美伸出手。
郁美却依然不肯上前,她委屈地咬着唇看着凌寒玉:“你不情愿?你为什么不愿意?不愿意就算了。我不下来了。”
郁美后退一步,退进了车厢,还扯下了帘布。
完了,小师妹又生气了。除了阿兰外,所有人都气恼地瞪着凌寒玉。不知道这个一向很亲近郁美的人是发了什么神精。
围观的人不减反赠,杨怀思扬鞭驱赶着人群:“看什么看?一群土包子,一辈子没见过美人吗?都给我散开。”
王辰拉着杨怀思:“六师兄别动怒。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好了。你平时不就喜欢人家欣赏你吗?”
“是啊,咱们师兄弟走到哪儿都能引起轰动的。”高阳一向自负风流潇洒,看他的人越多,他越是得意。
阿兰让凌寒玉进车厢去跟郁美说几句好听的话,让她下来,一大群人这样堵在人家门口也不好。
凌寒玉想想,郁美一直是这个性子,她今天也没提什么不合理的要求,是自己心中有了芥蒂,不肯像往日那样对她。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孩子,她没有任何过错,况且她还一直对自己那么好。她不仅让她母亲耗费许多内力为他打通筋脉,还赠送了他一颗生死肉骨的灵药血灵珠。她对他有恩,他怎么能忘负义?
释怀的凌寒玉跃上了马车,钻了进去。郁美见凌寒玉进来,心中一喜,却还是嘟着嘴把脸转到了一边。凌寒玉坐到郁美身边,伸手抱着她的肩膀,轻声道歉:“对不起美儿!今天是我不对,你原谅我好不好?”
郁美转过头来,委屈极了:“你为什么不愿意抱我?你今天都不怎么理睬我。你怎么了?”
凌寒玉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一个劲儿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你别伤心了。”
“你今天为什么不肯抱我?”郁美固执地要得到答案。
“男女有别,虽然你还很小,可是我都十四岁半了。大庭广众之下,抱来抱去,像什么样子?别人不但会说我,也会说你的。”凌寒玉只好随意找了个不算太差的借口。
“可是在百花山上……”
“山上和山下不一样!”凌寒玉打断郁美的话,“美儿乖,你答应过我要听话,不再任性妄为的,你忘了吗?”昨晚郁美亲口向凌寒玉保证过以后绝不再任性妄为了。
郁美不觉得自己任性了,她只是让凌寒玉抱她而已,怎么就被说成任性了呢?是他任性了,他不肯抱自己。什么男女有别,他们有什么差别?郁美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动。
凌寒玉看着郁美,不由一阵心软,又温言相劝:“美儿乖啊,美儿是世上最美丽,最纯洁的女孩了!走吧,我们下去吧,大家都等着我们呢。让那么多人等,可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郁美妥协了,温顺地点头答应,凌寒玉笑着拉着郁美的手出了车厢。凌寒玉下了车后,抱了郁美下来。只是抱了她下车而已。见郁美下车,大家都笑逐颜开,一行人前呼后拥进了酒楼,郁美始终拉着凌寒玉的手不肯放松。凌寒玉也任由她拉着,半点不反抗。
午时已过,客人并不多。楼上只有三两桌快吃完的客人。
郁美和凌寒玉走在后面,上楼时,他们已经围了一桌了,郁美便与凌寒玉两人一桌。
“咦!苏爷爷怎么没上来?”郁美一眼就发现少了一人。
杨怀思立马回答:“苏翁嫌我们年青人聒躁,他老人家与我们话不投机,就坐在下面呢。”
大家一坐好,几个跑堂的小二便上前询问,王辰抢先回答:“一百零八道菜全上上来。再来几坛五十年的“清露”酒!”
“这里有五十年的“清露”?太好了!”师太平一听有“清露”都流出口水了。
“七师弟,虽然这店是你家开的,但也用不着一来就上一百零八道菜吧?咱们这九个人哪吃得完?”
“难得小师妹和小师弟下一次山,吃不吃得完不要紧,大家吃得尽兴才是。”
“八师兄说得对,大家尽兴才是最重要的。吃了饭,我们就去选料子去。我家在楚西城有一家最大的布料行,各种各样的布料都有,阿兰,你随便挑,随便选。”师太平言下之意是选多少料子都是不收钱的。
……
郁美才没去听师兄们讨好阿兰的话呢,她一直在看着凌寒玉,看他的眉眼,看他的棱唇,看他丝滑的头发,看他纯白的衣裳,看他较师兄们秀气的脚板。她全神贯注地看着,一遍一遍看着,看得凌寒玉很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