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比午宴还要精致奢华,山八珍:熊掌丶鹿茸丶犀鼻丶驼峰丶果子狸丶豹胎丶狮乳丶猴脑;水八珍:鱼翅丶鲍鱼丶鱼唇丶海参丶裙边丶干贝丶鱼脆丶蛤士蟆;禽八珍:红燕丶飞龙丶鹌鹑丶天鹅丶彩雀丶斑鸠丶凤凰胆;草八珍:猴头菇丶银耳丶竹荪丶驴窝菌丶羊肚菌丶花菇丶黄花菜丶云香信,样样俱全。
酒是窖藏五十年以上的“清露”与三十年以上的“高歌”。
郁美自是只认得一两样,凌寒玉只认得一小半。他们的师兄们倒是大多能叫出菜名。
凌寒玉知道郁美不爱吃浑腥,尤其不爱吃珍禽异兽。但是他觉得郁美正在长身体,应该多吃些肉类。这山八珍,水八珍,禽八珍都是难得的好东西,都是平时很难吃到的。所以他骗着郁美吃了很多。
他指着驼峰说那是猪蹄,指着豹胎说是肉丸,指着天鹅肝说是鸭子肝,指着猴脑说是猪脑……
好在那些东西都是看不出用什么材料做成的,只有吃过的人才知道吃的是什么?别人以前吃过,一尝,一闻,一看就知道吃的是什么。而郁美不知道。如果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用哪种动物的哪一个部位做出来的,他也骗不了郁美。
其它人听见凌寒玉故意“指鹿为马”,想起郁美的喜好,她好素不喜浑。一个个心领神会,也都帮着隐瞒。
“小师妹,那猪脑不仅好吃,多吃还能变得更聪明呢。我家的弟妹们都特别喜欢吃这道菜呢。你可得多吃点!”杨怀思像个可亲的大哥哥一样劝着郁美多吃猴脑。
“小师妹,这肉丸也很补的。你身体弱更应该多吃一点。”高阳说着让侍女把他们桌上的豹胎端给了郁美。
刘逸亲自起身把他与王辰桌上的那份天鹅端到了郁美面前:“小师妹,这鸭子肝可是人间美昧,你一定要多吃一点。”
秋枫与凌寒波两视一笑,也都了然於胸。
郁美疑惑的看了刘逸一眼,再看看杨怀思与高阳,总觉得今天他们都怪怪的。以前吃饭,他们可从来没这么殷勤过!再看秋枫与凌寒波两人又笑得那么怪,心里毛毛的:“你们今天都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们怪怪的。”
郁美拿起一片天鹅肝,放到眼前看了又看:“这是鸭肝吧?好像比以往吃过的要大些。”
莫非这不是鸭肝?不是鸭肝又是什么?他们这是在耍弄她?就算师兄们会耍弄她,可凌寒玉不会。他从来不骗她。
郁美把天鹅肝喂到凌寒玉嘴里,问:“这真的是鸭肝吗?”
凌寒玉几下嚼了咽下去:“当然是了!不信你问师父!”
郁美看往秋枫,秋枫马上肯定地回答:“是鸭肝。”
郁美这才完全放心,秋枫又说:“那肉丸很不错!美儿可以多吃些。”
“这肉丸是很好吃。叔叔,我们以后也要做这道菜。”郁美不明就里,傻傻地要让秋枫以后也为她准备这道菜。如果她知道自己吃的是豹胎,不知道她会恶心成什么样呢。
其实杨怀思与刘逸劝郁美吃那些东西也是有意报仇。他们深知郁美平素厌恶吃这些,现在骗着她吃了,一个个都暗自开心得不得了。
阿兰掩着嘴忍着笑,把一张俏脸都憋红了。
郁美见了还以为她是热着了呢,忙叫一旁的侍女为她扇风呢,弄得阿兰好生尴尬。即不好说自己不热,是憋红了脸的,又不好推辞拒绝郁美的好意。
徐昭终於没忍住大笑出声,郁美好奇地看着笑得前俯后仰的徐昭:“十一师兄,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事,我怎么没发现?”
郁美环视一周也没发现有什么好事的事发生,秋枫轻咳一声:“没笑了,一点规矩都不懂。回去罚抄一百遍《素问》。”
“什么?抄一百遍?”徐昭哭丧着脸求饶:“师父,我错了。就饶了我这一次吧!弟子再也不敢了。”
秋枫摇了摇头,徐昭知道他师父一向言出必行,也不再多说。搭拉着头,吃什么也都食之无味。
郁美倒是很高兴,她兴灾乐祸地说:“让你笑,这下笑不出来了吧?抄一百遍啊!少说也得朱一整天吧。你说是吧,寒玉?”
凌寒玉同情地看了徐昭一看,没说话。
大家都忍着没敢笑,就他一人笑了,还笑得前俯后仰,师父不罚他还能罚谁呢?师父这一罚,不仅今天没人敢说郁美吃的是什么,就算是以后,他们也不敢说出实情来。谁说了就罚抄一百遍《素问》。
师兄们想先骗郁美吃下,日后与郁美斗气时,还可以说出今天她吃的这些东西来让她恶心难受。师父是什么人,他怎么会不清楚自己弟子的那点小心思。他这一招杀鸡儆猴做得很好!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杨怀思与刘逸颇为不安地看了秋枫几眼,高阳一脸坦然,他本来没就动那心思。郁美救了他母亲的性命,他们一家人都很感激她,他又怎么会想着要报覆她呢?
郁美给凌寒玉也挟了不少菜,“寒玉,你多吃一点。你看凌叔叔长得多高大啊,你以后也会长这么高这么壮的。”
凌寒玉不经意地看向他父亲,其它人也有意拿秋枫与凌寒波相比。凌寒波听郁美说这话还以为她觉得自己比秋枫更高大呢,不自觉的把腰挺得更直了。
其实秋枫与凌寒波身形很相似,两人都很高,很修长。严格说起来秋枫的背还更厚实一些,他比凌寒波还略壮实一些的。
郁美提到凌寒波,不过是因为他是凌寒玉的父亲罢了。儿子长得像父亲很正常!
两个人你给我挟菜,我给你舀汤,吃得很是愉快。
饭后是一盘水果,一碗甜汤。
郁美先前吃得太饱,想吃也吃不下了。
“凌叔叔,我们带上乐器和歌女们一起去欣荷吧。花前月下,清歌曼舞最是有趣了。”郁美绕到屏风后面,见到一件件乐器,有了奇想。
凌寒波看向秋枫:“听闻师兄的高足个个精通音律,不如今晚便让各位师侄一展才艺!”
秋枫看向几位弟子:“你们的意思呢?”
几个弟子相互看了几眼,一同起身:“请师父,师叔指点!”
郁美悄悄问凌寒玉:“你会什么乐器?”
凌寒玉回答得更小声:“我跟你一样,什么都不会。”其实他曾学过几天筝,是她母亲为他二弟请的老师,可是他二弟不爱学,没几天便遣走了老师。他曾跟他母亲说过他想要学音律,可是他母亲没理睬他。
在多才多艺的师兄们面前,他几乎一无是处,可在一无所长,不学无术的郁美面前,他还是很有学问很有才华的。
凌寒波一挥手,让众人入屏风后面自选乐器。
“你们俩就不想要学一样乐器吗?”凌寒波来到郁美和凌寒玉面前。
“弟子想过一阵子再学音律。”凌寒玉小声回答。他想先学好武功,再学音律。
郁美的回答就让人有些意外了:“你们一个个都会,我还学来做什么?想听什么曲子,想什么时候听,叫师兄们来我的屋子就是了。再说,我娘也会好几种乐器呢!有她在,我什么也不用学。”
“女孩子还是应该学一两样乐器的好。”凌寒波觉得女子大多以歌舞姿色取悦男人。懂音律的女子远比不能音律的女子有吸引力得多。
郁美不以为意:“乐器,不是丝便是竹。拨弦手会疼,吹奏又需要呼吸绵长,我手嫩怕疼,不敢拨弦。我的身体又很弱,肺气不足,吹不响乐器。没有那一样乐器适合我,总不能让我去敲编钟吧!”
在与秋枫的谈话中,凌寒波知道了郁美自小体弱,才刚能行走。是以她的母亲一直都娇贯着她,事事都依着她。是以她才如此无法无天,任意妄为!
女孩子娇纵些倒也无大碍,将来找个宠着她的夫君也就是了。凭她的美貌与智慧,不愁找不到一个好男人。凭着她的母亲与两个叔叔,也不信会有人能欺负了她去。凌寒波就是这样想的,有他这个称霸武林的叔叔在,谁又敢把她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