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秋枫说到水月火狐因为女儿失踪而疯狂时,白罗的眼泪湿了衣袖。当白罗听到她的母亲一月白发,红颜老去时,更是泣不成声。在秋枫说出水月火狐已死,她的那束与他共结连理的白发就埋在他屋后的黄梅树下时,白罗差点昏了过去。
郁美安静地听说,这个故事她先前只听了一半,是阿兰跟她说的。虽然她不知道故事的开始,可她早就知道了结局,所以她一直安静地听着,没有流过一滴泪。
“爹,爹,娘的命好苦啊!爹,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娘呢?若是你喜欢的不是小师叔而是娘,那该多好。那样的话,娘不会早逝,妹妹也不会下落不明。或许我们母女,姐妹,父女,也不会这么多年都不得相见不得相认了。”白罗抱着秋枫痛哭流涕。此时此刻,她不再觉得秋枫对郁金香的痴情是天下男儿的典范。
“罗儿,爹对不起你,对不起红绡,更对不起你娘。是爹愧对你们。是爹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秋枫抱着白罗,也是涕泪横流,悲喜交加。
一个父亲的责任?父亲的责任是什么?郁美想起了她的父亲。是她的父亲燃起熊熊大火要烧死她,是她的父亲命人把她扔进寒潭想要冻死她。一个父亲的责任是如无论如何也要把他的女儿弄死吗?郁美冷冷地笑了。
白罗是他的女儿,他接下来会怎么对待他的女儿呢?郁美单手托腮,冷眼旁观地看着秋枫与白罗互诉衷肠。
秋枫无意识地看向郁美,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与郁金香相似的似笑非笑,似嘲非嘲的笑。那是一种很淡漠很疏离的笑,她的笑让他觉得自己很无知很可笑。她一个小孩子怎么会用这样的神情看着他?
秋枫有些不自然地问:“美儿在想什么?”
郁美宛尔:“我在想,娘离开了百花山会去哪里?她是不是会去美人冢看看凌叔叔在做什么?”
郁美知道秋枫很在意凌寒波,因为她的母亲曾经同时喜欢着他们师兄弟二人。秋枫一直都有些担心她母亲会再度喜欢上凌寒波。如今,她母亲负气离开百花山,是一定不会去找凌寒波的。可秋枫不会知道她母亲的心思,他一定会担心她母亲去找凌寒波。
因为她心里不高兴,所以她也要让秋枫不高兴,是秋枫让她想起了她的父亲。白罗有父亲,而她没有。她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
郁美如愿以偿地看到秋枫的双手慢慢捏成了拳,她开心地笑起来,打开门走了出去,“我去找寒玉玩了,你们慢慢聊吧。”
走出院子后,郁美一路狂奔。她无父无母,唯一的姨母也丢下她一个人走了。再也没有人爱她,疼她,宠她了。她再一次被人遗弃了。
她并不想去找凌寒玉,她怕连他也不理她,不要她了。她不去找他,就当他还是如往昔那般疼她,对她好。
郁美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地跑着,直到累得实在走不动了才停下来,爬在一棵梅花树上掩面哭泣。无泪地哭泣。
“娘,你在哪里?你不要我了吗?”
没有人回答郁美,也没有人安慰她。她哭到累了,不想哭了,擡起头看到满树的绿叶,才知道春天来了。满山的梅花早就谢了,连落红也看不到一片了。如今的百花山满山遍野一片深深浅浅的绿,一些花木还现了蕾。
春天来了,凌寒玉马上要满十五周岁了。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刚满十四岁。没想到这么快就过了一年了。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是在练功还是在看书?是在看医书还是看武功秘笈?她也好些天没看到他了,也不知道他好不好?突然间,郁美很想见到凌寒玉。她忙着想要走出这片梅林,却一直找不到该向哪个方向走,她不知道哪个方向才是她来的方向!
瞎转了半天,郁美才确定,她迷路了。
她知道百花山的花木都是按照五行八卦来布置,可是自从她来了百花山后,秋枫就对山上的一些花树做了移动。因为她不懂这些,又喜欢天天往山上跑,他是怕被困在阵中出不来。
以前,她从未迷过路,今天她怎么会迷路?莫非是有人在此地布了阵法?
“谁?是谁在这儿?快出来!不然本姑娘要你好看!”
郁美喊了半天,也不见个人影。看来这里真的只有她一个人。这样的话她要怎么走出去?
郁美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脱困的办法,折腾了这么半天,她也有些累了,靠着一棵梅树就睡了过去。
郁美睡着之后,一个年约二十左右,俊美飘逸得如同天上神人的男子来到郁美身边。这个男子身着一件月白色道袍,头戴玉制五岳冠。
“原来你就是红鸾星的转世。”男子伸手替郁美把脉。
“奇哉怪也!世上竟有这样的体质,太不可思议。”男子再一次仔细打量起郁美来。
“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你尚且如此年幼就这般国色天香,待你长大成人后,不知是怎么样一副倾城绝色?”男子将接触郁美手腕的手指放在鼻端,只觉得香气扑鼻,神清气爽。
似思及了什么,男子神色一凛,后退了几步,远离了郁美。仿佛她是毒蛇猛兽一般躲避着她。
男子脱下身上的道袍盖在郁美的身上,“天气甚冷,你的身子这样单薄,睡在这儿怕是会生病。我去引人来把你带回去吧。”
男子说完,一个闪身消失了身影。
秋枫与白罗说了一阵话就去找郁美,可是他在院子里没看到郁美,在凌寒玉练功的地方也没找到她,所有人都说没有见过她。
“难道她走了?”秋枫很是担心,吩咐青竹:“快去看看花恋蝶在不在?问她见到美儿没有?”
“走?师父,美儿她要去哪儿?”凌寒玉尚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先别多问,马上跟我去美儿房间看看她在不在房里?”秋枫心乱如麻,无瑕多说。
郁美并不在房中,她素日喜欢的那些东西一一都在,没有过翻动的痕迹。花恋蝶一直在练功,她也并未见到郁美。
秋枫断定郁美还在山上,只是百花山地方大,花木多,一时半会儿很难找到她在哪里。秋枫以鸣笛引来弟子:“你们马上各自带领一队人马去找美儿。务必要在天黑之前找到美儿。”
上有一次郁美冰封的事每个人都记忆深刻,虽说现在天气转暖了,但依然寒冷,难保她不会再次冰封。郁金香已经负气离开了,秋枫不能再让郁美出一丁点事。不然郁金香是决不会原谅他的。
“是,师父!”弟子们再是困惑不解,也不敢多问。各自返回住处,带上家仆去找郁美。
“大师伯,美儿出了什么事吗?她怎么又一个人上山了?”花恋蝶深知郁美脾气,没什么事,她是不会一个人上山的。她这个人颇为懒惰,可以坐马车时,她是不会走路。如今,三个丫头和马车都在,她独自一人在山上走动,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先去找美儿吧。找到了她再说。”秋枫不愿多说。
“是,大师伯。”花恋蝶不再多言,转身去找郁美。静雪也受白罗之命出去寻找郁美。
上百号人满山遍野地找寻着郁美,郁美在梅树下睡得安然。
凌寒玉带着郁美的三个丫头边找边喊着,突然一个青蓝色的人影从他眼前闪过,一个晶光闪闪的东西向他躲过来。凌寒玉接住那东西一看,竟是一根细长的水晶链,那是郁美头上的水晶链。
“别走,你是谁?郁美在哪里?”凌寒玉追了过去。
“原来她叫郁美,真是个好名字。人如其名。”男子自言自语。他就是那个为郁美盖上道袍的俊美男子。他是来引凌寒玉去带郁美回去的。
凌寒玉追到一小片梅林时失去了那个青蓝色的身影。他在林中转悠,没有找到那人,却找到了熟睡的郁美。郁美身上盖着一件月白色的道袍。
此时,凌寒玉才知道,那个身影是故意引他来此。郁美身上的道袍也是那人的。只是他一个道士来百花山做什么?他为何要大费周张地引我来此?直接送郁美回去不是更好?
郁美身子一向弱,这样坐在地上睡觉岂不生病?凌寒玉也懒得多想,抱了郁美就走。他本想将郁美身上那件道袍扔了的,转念一想,这样冷的天,多一件衣服盖着,她也更暖和一点。
“冰儿。美儿她怎么样了?”秋枫听说有一个人把凌寒玉引走了,很不放心,马上追了过来。却见到凌寒玉抱着熟睡的郁美正往回走,郁美身上还盖着一件道袍。
秋枫从未与哪个道士有过交情,这个出现在百花山的道士是为何而来?他的道袍又怎么会在郁美的身上?
“她只是睡着了,没什么事。”凌寒玉小声地回答。
秋枫看郁美睡得一脸安详,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凌寒玉以为秋枫会像往常那样伸手接过郁美,等了半天却仍不见秋枫有要接过郁美的意思,这才抱着她继续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