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顾晓楼？”话听了一半儿，冷歆语已经猜到她此来的目的。要说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到可以，前两天这小孩儿还把西餐都扣到她的身上，害她不能继续和邻友公司的经理商谈合作事宜。今天她就以远房亲戚的身份站在这里，要她大开后门儿来振远上班。
挑眉看着略显紧张的小孩儿，冷歆语实在不大相信她是校园刚毕业的本科生。走后门儿这种事情，冷歆语向来都是不屑的，经理的职位是她打拼多年凭真本事坐上的，要不是顾晓楼的妈妈以前帮过她们家，这种给自己找麻烦的事儿她怎么都不可能答应。“是阿姨叫你过来的是么？”冷歆语重覆问了一遍，算是承认她就是冷歆语本人。
“啊？嗯！你就是...冷歆语？”顾晓楼眨眨眼睛，后退的一只脚又重新挪了回来。还以为刚才找错办公室，现在看来，不是她找错了，而是世界太小，‘追债的’和‘讨债的’怎么都能遇到一块儿。
“嗯。”冷歆语淡淡的应了一声，从旁边的文件堆下面取出一张简历。那是她今天早上从人事部那边拿的，为的就是顾晓楼来了让她填好直接送到人事部去。其它的职位冷歆语不敢乱来，但经理助理这个职位，本质上和全职跟班差不了多少。只要顾晓楼不是白痴听得懂话，她完全可以胜任助理的工作。“阿姨已经把你的情况跟我说了。你是学金融系的，当助理多少有点儿屈才。先慢慢干着，等你完全适应这边的工作，我再让你尝试着做些金融相关的工作。把这张简历填了吧，填完去人事部报个到，明天正式过来上班。经理助理没什么具体事宜，你按我说的做就可以。其它的，别人问起的时候最好不要提我们是亲戚关系，只说你是正规面试进来的就行。”
冷歆语的语速有点儿快，听得顾晓楼记了上句没下句。几句话下来，她也就记得个别跟其他人提她们的亲戚关系。双手接过递来的简历，顾晓楼拿着它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好半天，才唯唯诺诺的指了指桌子上的钢笔“我可不可以用一下钢笔？我没拿笔。”早上出门她有背小书包过来，可是里面放的都是纸巾和润唇膏一类，至於笔，她一支都没有带。
“用吧，坐下来写。”
“谢谢。”得到允许，顾晓楼小心翼翼的坐到冷歆语的对面，拿过钢笔认真的填写简历。她和冷歆语是亲戚没错，但毕竟是比陌生人少好一点儿的远房亲戚。就算顾妈说她们从小在一块儿玩过，顾晓楼都对她有着十足的疏离。毕竟，过了今天，冷歆语就是她的直属上司，而她呢？小助理一个，连工资的多少都得看上司的脸色好坏。
冷歆语边看文件边用馀光瞄着顾晓楼所填写的简历。顾晓楼的字不怎么好看，就算给她一个够长的框框，她还是会把字写到框架外头。不是因为要写的东西多，而是她的字东倒西歪，跨度又大，几乎六七个字就占据了整个框格。这小孩儿！冷歆语摇摇头，多少为顾晓楼所填的简历表示惋惜。经理助理把字写成这样儿，看来以后都得让她用电脑才好。
“填好了。”
冷歆语接过写的密密麻麻一片的简历，如果顾晓楼不是她的远房亲戚，这样的应聘者她一定当场要对方走人。应聘的简历最忌讳繁琐，现在本科毕业的大学生一抓一大把，根本不需要把那些自以为是的有的没的填写进去。但看顾晓楼这副满脸通红的紧张样儿，冷歆语也猜到她是第一次‘面试’，更有可能是第一次填写简历。
“好了，这份简历我会交给人事部。虽然我们是亲戚，但总该按着公司的规定去执行。实习期三个月，期间工资是正式工资的百分之八十。另外，我希望你可以稍微注意下自己的着装，就算你没有正式一点的衣服，至少别穿成这样来上班。今天面试，我算你不知者不罪，不记名；如果在职期间还穿成这样，穿一次，罚款五十。”
“可是，我所有的衣服都是这样的。我...”顾晓楼受不得冷歆语那副冰冷又带着审视的目光，刚要擡头，就因为冷歆语的眼神怯然低头。满肚子的理由都化作一句勉强：“我知道了，我今天就去买两套正式服装。”穿一次罚款五十，她一共才多少工资？再说现在是在亲戚眼皮子底下工作，做的不对不好，回头肯定会被老妈吼骂。唉，好难做啊！
“嗯，没事的话你就...”手机铃声响起，冷歆语淡淡的瞟了眼欲要离开的顾晓楼，接过电话后冲她招招手示意暂时别走：“喂，阿姨。”
“已经填好简历了，她明天就可以过来上班。”
听着冷歆语以礼貌又柔和的声音讲电话，又听了少许对话的内容，顾晓楼轻而易举的猜到打电话的是她老妈。果然，约摸五分钟过后，冷歆语因为打电话而噙起的淡笑缓缓退去。她拿起搭在皮椅上的外套和桌子上的简历，走上前冲顾晓楼微微撇头：“走吧，阿姨说请我们吃中午饭，现在就在公司楼下。我们一块儿走吧。”
“哦好。”顾晓楼回答的有点儿拘谨。按说亲戚之间没必要太多拘束，偏偏她们是八竿子打不到的远房亲戚，冷歆语不但算是她的长辈，更是她的上司。这样的身份，就算勉强加了‘亲戚’在里头，顾晓楼仍旧会稍有惧意。没错，她害怕冷歆语，不只是因为前几天把西餐盘扣在她的身上，还因为冷歆语说话的语气，和每每看她的眼神。那种带着审视的目光，配合着冷歆语淡漠的表情，让顾晓楼不敢擡头直视，更想骑着‘浮云’马立刻逃跑。
振远公司旁边有一家不错的农家菜馆，里面的菜多以海鲜为主，新鲜美味又实惠。选择在这里请冷歆语吃饭，并不是因为‘农家菜馆’的价钱。而是它离振远公司很近，不会耽误冷歆语的工作。虽然这家农家菜馆就在振远公司旁边，冷歆语却从来没有跨进菜馆的店门。一般情况下，她都是在公司的食堂吃些便饭，除了谈生意须得去些中高档的西餐厅。初次进门儿，冷歆语对这里的环境还算满意，尽管装修得很朴素，干净程度却是让人舒服的。
顾妈在菜馆里订了个三人的小包厢，瞧见两个人被服务员带着进来，又瞧见自家闺女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不禁使劲儿瞪了她一眼，笑盈盈的迎向冷歆语，拉着她的手一块儿坐下：“歆语啊，越来越漂亮了啊！这一晃多少年了，你都长成大姑娘了！我前两天还跟你妈说你来着，这才工作了几年，就当上大公司的经理。你再看看我家这丫头，就跟没断奶似的，一点事儿都不懂。”
早断奶了，我周岁的时候你就给我断奶了。不满顾妈夸别人损自己，顾晓楼嘟着嘴绕坐到顾妈的旁边儿，盯着满桌的海鲜直吞口水。这些日子她被顾妈用没有海鲜没有肉的剩菜折磨得太惨，终於看见新鲜的肉菜和海鲜，顾晓楼的小心情儿瞬间晒起太阳。那表情，用冷歆语的话就是，谁给她二两肉和三两海鲜，她立马就能屁颠儿的跟人家后面不离不弃。
“阿姨别这么说，晓楼就是模样显年轻。刚看见她时，我真以为她才十七八岁。她刚毕业，总得有个过渡期让她适应。我想以晓楼的能力，过不了多久，她就能飞的更高。”显然的，这些话全是为了让顾妈开心才说的。依冷歆语的真实想法，她已经开始担心顾晓楼能不能胜任助理的工作，或者说，她不清楚顾晓楼能在这个职位上待多久。
“哎呀，我是她妈，她什么样儿我会不知道吗？我不求她能飞多高，只要她能把助理这个活儿做好就成。歆语啊，以后在公司就麻烦你多照顾照顾晓楼。这孩子没个定性，又是第一次到大公司上班儿，有啥地方做的不好，你就可劲儿说她，不用留面子。她跟她爸像，做啥都没个主心骨儿，你得多帮帮忙啊。”其实知道冷歆语说的是客套话，但做为母亲，这些客套话对她是极其受用的。她见顾晓楼没出息的佝着腰盯着满桌的菜，不由得狠拍她的后脑勺，让她别把在家的那副馋相露在外头：“你这孩子，还不赶紧谢谢你歆语姐！人家帮你这么大一忙，以后你可得好好工作，听到没有？！”
“妈，疼死了！”顾晓楼哀怨的嘟囔了一声，偏头朝冷歆语望去，腼腆的勾起自己的双手，说：“歆语姐，谢谢你。明天开始，我一定好好工作，有什么要我做的你吩咐一声就行了。我保证不会给你丢脸，也不会给我妈丢脸的。”说这话时，顾晓楼自己都心里没底。这工作到底是什么性质，她不知道，唯一希望的，就是可以平安无事的度过每一天，别让上司说个‘不’字，也别被老妈吼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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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艹在哪里，被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