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务员开始仔细检查旅客们是否系好安全带,冷歆语望着窗外的平地抿唇微微笑了起来。这大概是她人生第一次像个小女生似的露出娇羞的笑，她确实有点儿害羞。看电视剧的时候总能听到这样或那样的告白,她觉得里面的人演的稍显做作，不过是一句‘我爱你’，竟能让对方面颊羞红说不出话来？现在作为当事人，她才明白告白和被告白是多么不同的两种感觉。
告白的人也许像她一样直白,又可以像顾晓楼似的吞吞吐吐不能直言；而被告白的人的反应,大多如她这般,纵是努力控制呼吸,也不乏面颊浮红,脑子里空空的不知该说些什么作为回答。
“呃，歆语姐...”眼瞧着乘务员快走到她们这边儿，顾晓楼不舍的缩回手，握着口香糖和晕机药低头傻笑：她尝过暗恋一个人的愁苦滋味，苦苦被萌发出来的微妙感情纠缠了整个大学时期，到头来只是一场青春的玩笑。而现在，在她走出校园一点点的融入社会，青春的懵懂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完全的心动，比从前的喜欢更深，也更加激烈澎湃。
飞机已经起飞，那种悬空的刺激让顾晓楼的胃开始出现短暂的不适。她佝偻着身子试图让胃部的反应不那么剧烈，想要用手使劲儿捂着心口的时候，冷歆语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转头看着她，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下飞机之后给阿姨打个电话吧，你就这么偷跑过来，她会担心的。”
“我...”顾晓楼皱起眉头，将注意力完全的转移到冷歆语的身上，不适的反应果然减轻了少许。她回握住冷歆语的手说，“我给我妈留了纸条，昨晚我说不想去，她就硬要我跟她一块儿去，逼着我把衣服都收拾一下。我本来想说要跟你去开会的，不过我妈昨天也不知咋了，我就发呆了一会儿，她的暴脾气立马上来了。”
“留纸条归留纸条，下飞机我给阿姨打电话吧。”冷歆语稍微用力握了下顾晓楼的手，无奈的摇了摇头。顾妈的脾性她不是不清楚，以后真要跟家长开口的话，顾妈这边儿是个挺困难的关卡。好在顾妈对她的印象向来很好，暂时的话，也只能利用这一点和小孩儿处着。至少，和她在一起的话，顾妈非常的放心。
“嗯。”顾晓楼乖巧的点了点头，“也就你跟我妈说话她特别温柔。”
“当家长的都一样。”冷歆语看了下时间，为她们下飞机稍作打算，“到了地方先去宾馆休息，你的内衣裤我们就在附近买两件，衣服我带了几套，这几天你将就一下穿我的吧。”她带来的休闲装比较宽松，顾晓楼穿起来应该会合身。毕竟出门在外，能省则省，精打细算总是没错的。
飞机抵达目的地已经差不多下午，因为吃过晕机药的关系，顾晓楼一直处於半迷糊的昏睡状态。如果不是被冷歆语叫醒，她大概是要睡到第二天的清早的。太困了，顾晓楼帮忙拖着冷歆语的行李箱跟在她的身后哈欠连天，这种状态传染到冷歆语，让她在和顾妈通话时强忍着打哈欠的欲望，半捂着嘴挤出困倦的泪。
如冷歆语所想，顾妈知道女儿和她一块儿到外地开会并没有加以责怪，她只是随口疑问‘怎么放大假还得去总公司开会’，更多的是希望她多多关照顾晓楼。挂掉电话，冷歆语暗地里松了口气，放大假开会这事儿，还真得要她亲自说出来才行，若是顾晓楼去说，得来的怕是不止这么简单的疑问。
冷歆语在城市的沙滩附近预订了宾馆，尽管现在并不是到海滩休闲的时候，她却想到海边散步，也算稍微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她订的是双人标准间，没有舒适的大床，两个人分别睡在各自的床上，不会让人有任何的遐想。
房间在宾馆的三楼，打开窗户就能远远的望见平静的海面，偶尔有风吹来，带着大海的腥咸，更有阳光的清爽。
“休息一下吧。”冷歆语知道小孩儿的药劲儿还没过，她不着急带她出去买换洗内衣，小孩儿困成这样，总得让她睡饱才是。从行李箱里取出几套衣服，冷歆语在里面挑了一套相对休闲的衣服放在小孩儿的床边，“这套衣服留着你换洗穿，还有这个...”她又找出一件松垮的短衫丢给顾晓楼，“睡觉就穿这件吧。”
“那你呢？你睡觉穿什么？”顾晓楼拿起丢过来的短衫，心底涌出一阵窃喜，能穿着喜欢的人的衣服睡觉，真好。
小孩儿笑的太明显，冷歆语不用细想就猜到她为什么笑的痴迷。“我还有一件。”冷歆语把散落的碎发归拢到耳后，“我明早的会，你不用跟我一块儿过去，在宾馆等我就好。晚上我带你出去买内衣裤，先休息吧。”
“歆语姐。”顾晓楼的眼睛稍微多了点儿神采，她低头摆弄着手里的短衫，小声的问，“你说，我们俩现在算是在一起了吗？我们现在，是不是就跟她们一样，在谈恋爱处对象？”大抵是冷歆语给她的感觉并没有太多的改变，顾晓楼才会有所疑惑，谈恋爱的两个人，就是像她们这样相处的吗？她没有真正的跟谁处过对象，总觉得，刚开始的两个人一定是很甜蜜很甜蜜的，再看看她们两个...好像，和平时没什么差别呢。
“你说呢？”冷歆语明白小孩儿想问的是什么，她不打算正面回答，她走过去捧起小孩儿的脸，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看她迷蒙的双眼，也看她嘟起的唇，“瞧你，困成这样就先睡一觉吧。”低下头，冷歆语主动亲一下小孩儿的唇，抚摸着她的耳垂，又说，“我跟你说过，我没恋爱过，所以我不清楚在一起的两个人到底应该怎么相处。或许，我们应该一块儿琢磨一下属於我们的相处方式。晓楼，两个人在一起不是简单的浓情蜜意，我们需要磨合，才能走的更远，懂吗？”
哪里还需要懂不懂，只是这浅浅的一个吻，已经回答了顾晓楼该有的疑虑。她的脸红了，除却那几段她根本不曾记住的‘酒后事件’，这还是她‘第一次’被别人亲吻，尤其被喜欢的人亲吻。“我懂...”顾晓楼突然就不困了，她的兴奋源自冷歆语主动凑过来的那个吻，比兴奋剂更叫人心动，比服食毒品更使人激动。
“你没谈过恋爱，我也没谈过。我以前只在电视里瞧见那些人确定了关系之后怎样怎样，真正恋爱什么样我也不知道。歆语姐，我不想隐瞒你，我大学时候有过一个喜欢的女生，我暗恋了她好长时间，不过她后来出国了，我俩再也没有联系过。”顾晓楼拉着冷歆语坐到她的身边儿，“我有时候想法特别简单，我想和喜欢的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跟我爸我妈那样，过了半辈子，哪怕我爸出国这么多年，她俩也没说闹过啥矛盾。我妈说，我爸跟别的男人不一样，那么多在外头的男人都偷摸找个相好，就我爸不。我想学我爸那样，好好跟你处，我有时候笨，说话办事儿惹你生气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有什么心事儿，也告诉我。行...行吗？”
“阿姨和叔叔确实很让人羡慕。”冷歆语默默的低下头，她当然羡慕顾晓楼的父母，即使分开那么远仍旧牵挂着彼此。可是她的爸妈呢？就算不分隔两地都沦落到离婚的地步，她的童年，远远比不上小孩儿来得欢乐。哪怕是现在，家这个字於她来说，都是一种奢望。
“你别羡慕他们啊！我们俩也可以的！”顾晓楼往冷歆语身边儿凑近，握着她的手露出一丝向往和期待，“我努力赚钱攒钱，以后...咱俩儿租个小点儿的一室一厅的房子，家具啥的都置办起来，那样就像个家了，你说对不？”
听小孩儿兴高采烈的说着以后，冷歆语的唇角浮起一丝暖人的笑。她几乎，从没有和谁讨论过以后的生活，就算只是随行的想法，‘家’这个字，都随着小孩儿的脱口而出感染到了她。尽管没有人能预知以后的生活，但因为这个简单而纯粹的想法，冷歆语的脑海深处浮现出一幅属於她和小孩儿的画面：不算太贵的居房，一张双人床，齐全的家具。小孩儿在厨房做饭，而她则坐在客厅用笔记本电脑办公，毫无违和感的温馨，不是吗？
“你又不困了吗？”她无法对小孩儿的话做出回答，因为有些心思，放在心里就好。她们两个人，小孩儿是有话必说的，而她，是把想法藏在心底的。
“唔...还是有点儿困的，不过现在好像又不太困了。”
“既然你不困，那就现在出去买换洗内衣裤吧，回来再休息。”她走到门口等小孩儿洗把脸和她一块儿出去，关门的时候，冷歆语在她的身后轻轻的发出回应，“以后，我会尽量让你知道我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记得评论，射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