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打来的时候冷歆语正坐在电脑前给董事长发送邮件。附件里是关於林予锋近来所做的项目数据分析和所选的厂商的相关资料,更有的,是一些极其负面的消息。这些消息都是相当真实,且没有一星半点儿的造假。冷歆语相信,董事长是个无私且明事理的人,他不会容忍自己的儿子继续在公司里荒唐下去,而且他自己也清楚,儿子并不是一个踏实肯干的人,投机取巧对林予锋来说是常事,这也就是为什么,董事长到现在都不肯把公司的部分实权交给他的儿子搭理。而现在,冷歆语的邮件更像是一份客观的裁断书提醒着董事长,不该让林予锋继续留在分公司做副总经理,该让他纠正态度从头学习。
“喂。”鼠标点击发送邮件,冷歆语多少有些意外会这么早接到顾爸的电话。当然,她同时也期待着这通电话的到来,因为她心里清楚,一旦这通电话打来,就说明她和小孩儿的事情有了明朗的定局。
她和顾爸简单的寒暄了一阵儿,听他话里的意思就知道顾妈并不晓得他们已经见过面谈过话。既然这样,她自然也得隐瞒掉这件事情,顺着顾爸的话答应他过几天去他们家吃晚饭的邀请,“恩好,我下了班就过去。叔叔,麻烦替我跟阿姨和晓楼问个好。”
挂掉电话,冷歆语看着房间里属於顾晓楼的行李箱笑了起来。行李箱里是空的,她的衣服还整齐的叠在衣柜里面。“看来以后,得买个大点儿的衣柜才是。”她起身把钥匙揣进兜里,打算出去买点东西回来。小孩儿叮嘱过她,别不吃东西,而且过几天去晓楼家,她怎么都得买些东西过去。顺便,她要送她一份特别的礼物,和她的一模一样的‘礼物’。
顾爸顾妈请冷歆语到家里吃饭的事情顾晓楼并不知道,她仍旧处於对菜饭没有任何胃口的状态中。尽管她曾经以为冷歆语给她的休假能够让她有个不错的放松假期,但是现在,她连睡觉都成了折磨,一天一天,几乎总是在夜里醒来,坐在窗前望着外面的夜色发呆。每次傍晚的时候,又特别的困,几乎碰着枕头就会睡着。因为这样并不规律的作息,顾晓楼的眼睛周围晕出深深的黑眼圈。
顾妈是清楚顾晓楼作息不规律的原因的,她没有说什么,女儿要去睡觉就让她睡,反正桌子上总会给她留着饭菜,想吃的时候她自然会吃。但是今天是个例外,顾妈没让她睡觉,反而要她帮忙做几个炒菜,她把围裙给顾晓楼系上,因为不想馀下的油烟散尽客厅,便把厨房门关上,留她一个人在里面伴着抽油烟机发出的嗡嗡声炒菜。
所以,当冷歆语下了班就开车过来的时候,她并没有如期寻到顾晓楼的身影。她买了两瓶相当不错的红酒,把它们放在餐桌上,问道,“叔叔阿姨,晓楼呢?怎么没看见她?”
顾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哪怕她并不怎么喜欢其中的内容,也假装自己集中注意力在电视剧里面。她觉得尴尬,毕竟前段时间还把冷歆语说了一顿,现在请人家吃饭当‘女儿的相亲对象’来‘考察’,这实在太叫人别扭。她不出声儿,这问题自然得顾爸接着,他指了指厨房,笑着说,“在厨房炒菜呢!说起来还真沾了你的光,我回来这么久也没吃到晓楼做的菜。今天你过来,晓楼妈特地让她下厨做几个好菜呢!到时候把你买的红酒开一瓶,咱们喝点儿酒。”
“叔叔别这么说,是我沾了叔叔的光。”冷歆语客套着,下意识的把手放在厨房的门上,“我进厨房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着,她轻轻的拉开厨房的门,然后再把门轻轻关上,不让两个长辈看到里面可能发生的任何情景。
顾晓楼还在顶着抽油烟机的嗡嗡声无精打采的炒菜,她没注意出现在她身侧的人影是谁,还以为是顾妈进来拿什么东西,於是打着哈欠说,“妈,这个菜做完你们吃吧,我困了,想回屋睡觉。”
“这么早就睡觉?是不是晚上都不知道睡觉,作息规律乱套了?”太久没有和小孩儿亲昵,冷歆语心疼的从她的身后抱住她,把唇贴在她的脖颈侧,她说,“说是让我按时吃饭,你倒是连饭都懒得吃吗?晓楼,我是让你休假放松心情,不是让你折腾自己的。”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声音,以及那熟悉又温暖的软唇。被所爱的人抱着,顾晓楼的身体不禁僵住,她机械似的翻炒锅里的菜,觉得差不多全熟了便把火关掉,回头使劲儿回抱住冷歆语。“歆语姐!”顾晓楼激动的加大手臂的力度,“你,你怎么过来了?我妈有没有为难你?你...”
“没有,是叔叔打电话让我过来吃饭的。”
“我爸打电话让你过来吃饭?那我妈?”短短的一句话使得顾晓楼的眼底闪过一丝神采,她抓着冷歆语的胳膊,惊讶的问,“他们同意我们的事情了?不反对我们在一起了?歆语姐,是这样对吗?”
“是也不是,叔叔只叫我过来吃饭,不过应该是阿姨态度有所变化,所以才叫我过来吃饭才是。对了,你刚才不是要去睡觉的吗?那你做完就去睡觉吧,嗯?”
“不要不要!你来了我才不要这么早去睡觉。唔...歆语姐,你今晚...会留下来的对吗?”顾晓楼低头看着冷歆语的手,覆而捧起她的脸想要上前亲吻,“我想你,很想很想。”终究是忍不住的,顾晓楼搂住她的腰肢吻了上去,她吻的那么深那么投入,仿佛经历过一场生离死别,恨不能把对方揉进身体,彼此融为一体再不离分。
抽油烟机还在嗡嗡作响,两个人吻的太久,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动静。直到一声干咳在她们耳边响起,顾爸尴尬的站在厨房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不愿看到女儿和一个女人的亲热,同样不希望自己的老婆看到这样让人不适的一幕。好在她们及时的发现他的存在,也及时的分开。“咳,菜都做的差不多了吧?咱吃饭吧。”顾爸的视线不知道该飘到那里,他不自在的挠了挠脖颈,倒也不想否认一点,女儿和冷家闺女在一起,还挺登对儿的。
“啊?!嗯!做好了,我现在...我这就把菜端出去。”被自个儿的亲爹看见这么羞人的亲昵,顾晓楼的脸几乎红透,她把菜盛进盘子里,压抑着狂乱的心跳把最后一道菜摆到了餐桌上。回头再看冷歆语,尽管她把自己的情绪控制的很好,面颊的红晕还是将她的尴尬和娇羞暴露无遗。
因为冷歆语过来的关系,顾晓楼的胃口突然变得特别好。她吃的很多,像是要把这些天遗漏的那么多顿饭都补上一般。当然,并不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像顾晓楼那么愉快用餐的,就如顾妈,每每想到坐在她跟前的远房侄女和自己的女儿是恋爱关系,她就变得特别的别扭,不管是说话还是吃饭,都特别的犯堵。
好不容易吃过饭,顾妈再也忍不住憋在心里的问题,她等着顾晓楼主动揽去收拾碗筷的活儿,开门见山的问冷歆语,“你对晓楼到底是真是假?!你是不是耍她玩儿?!你能给她什么?你们两个人以后怎么办?”
一连串的问题直白而出,听得顾爸不禁在心里说一句‘怎么这么傻’,哪里有人这么问话的呢?连一点儿婉转都不懂,可叫别人怎么回答呢?可是,冷歆语终究不是别人,她没有觉得这样的问题有什么不好回答,甚至连思考的必要都没有,她说,“阿姨叔叔,我和晓楼在一起不是一天两天,她对我而言是今后要一起生活的人,我们的感情是相互的,所以并不存在我耍她或者她玩儿我的问题。至於我能给她什么,这和以后我们的生活将是一个答案:我不年轻,不想学热恋中的人搞浪漫玩儿新潮。我想和晓楼一起买栋房子,一个公司上班,过的就是每天在一起的生活。如果合适,可以去领养个孩子,当然那都是后话,等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和心理准备。这些,就是我能给她的,不会让她受委屈,两个女人相互扶持,相互了解的生活。阿姨觉得,这些到底是够还是不够呢?”
“哼,你别让以后过的不舒坦才好!”顾妈无话可说,索性扭头去关注电视节目,嘴里倒也停不下来自我唠叨,“养个女儿有什么好!由着她不行,不由着她还得喝药自杀!早知道这样,当初真该在怀上她的时候就把她打掉!真是造孽!”
冷歆语不太明白顾妈这番话的意思,她说,“叔叔,阿姨这是?”
“呵呵,甭管她是什么意思,只要你能做好你今天说的就得。晓楼跟她妈脾气差不了多少,有时候暴脾气上来就是个倔,你多包容她一下。”顾爸溺爱的搂着顾妈的肩膀,听见厨房的门被打开的声音,便立刻换了话题,“对了,晓楼在你身边做事,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