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雪分手回到家的时候已是傍晚。打开门看到客厅中坐着的人时,苏挽云不大不小地吃惊了下。
“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苏挽云放下手中的包,人已经向着厨房走去。
“挽云,别急着做饭了。我喊了**饭店的外卖,一会儿就会送过来。”萧慕天淡笑着,指指自己身边的沙发,向女人伸出手,“过来坐一会儿吧。”
苏挽云有些疑惑地过来:“怎么突然想到叫外卖?”
“没有。就是回来早,见你不在家,就叫了。”
“白雪有事找我,我出去和她……”不知为什么,苏挽云觉得萧慕天这句话有其他的含义,说自己的去向时,语气不觉就有些不耐。
“挽云,我没有打听你去向的想法,”萧慕天伸出手,把苏挽云拉到自己身边,“恰恰相反,我一直都希望你能多出去走走,和同学朋友聊聊天喝喝茶,也免得你一个在家那么寂寞。”
苏挽云顺势坐在了沙发上,微垂了头,任萧慕天抓着自己的手。
是吗?是这样的吗?自己又一次误解了他的意思。那么,以前呢?那许多的许多,是不是也是自己误解了他呢?
萧慕天看着身边低了头不发一言的女人,心有些微微的颤。说实话,今天下了庭,罗跃海本来还揪着他说明天王小龙的案子的。可不知为什么,他不想听,他只是急切地想回家,想见到苏挽云。这样的想法强烈到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听完罗跃海的话,就扔下一句“就按你的思路办”便坐车离开了。推开门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像初恋的小夥子那般激动。只是,迎接他的,是满室的空寂。轻声唤着“挽云”转遍整个大屋时,他才确信她没在家。那一刻,客观说,他是失望的,失望到轮椅转回客厅沙发边,他便再也不想动。
人一旦安静下来,大脑却仿佛比平日更加清醒了。回想起来,和苏挽云结婚近一年了,这竟然是自己第一次这么早下班回到家中。有事的日子自不用说,便是没事的日子,自己也会在办公室中想方设法磨蹭到深更半夜。不是不想早点回家,而是的确害怕太早回去面对苏挽云。阿姨在的时候,总算还有两个人在中间夹着不会太难堪。可是,自从发现苏挽云不喜欢有多的人在家里找个借口把阿姨弄走后,回到家中,他与她,便实在再没有多馀的话可说了。虽然那个人就明明白白地在那儿,可那一室的空寂和冷漠也明明白白地摆在那儿。从那时起,他便不再那么早回家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地回来,悄悄地滑进卧室,看一眼她睡梦中的恬静美丽,远比在她清醒时面对她的冷脸来得让人舒服。
只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因为昨夜到今晨那让人难以置信的转变而改变了。萧慕天至今也没想通苏挽云的转变到底是为什么,不过他情愿把这一切理解为自己每夜默默的祈祷终於让上天开了眼。
“饭也不用做了,坐着也是坐着,不如我来帮你按摩下吧。”见萧慕天抓着自己的手也不说话,苏挽云下意识地有些心慌。
“不用,一会儿饭就来了,休息下吃了饭再说吧。”萧慕天轻轻拍拍手中的那只温软小手,脸上的笑直达眼底。
苏挽云动了动自己的手,但萧慕天攥得很紧,她也就再没有动了,任他并不算温暖的手握着自己的。
这样的场景,宛若很多年前的某一天,自己20岁生日前的某一天……
那一天,也是这样下着雨,也是在萧家,也是只有他和她。母亲的突发急病让她在他面前痛哭流涕,他也是像这样抓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指很长,长而白皙,把她的小手牢牢地包在其中。那也是个秋天,气温已经有些低了,他的手也并不暖,但却紧紧地暖了她的心。
“放心,一切会好起来,我保证。”当时,他是这样对她说的。后来,当他真的动用他的种种关系,让她重病的母亲很快得到救治时,她是感激他的。甚至,在感激之外,还多了一点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其他东西。因为,当她对着他说谢谢,他提出要以一顿饭来谢他的时候,他笑着,她却脸红着。
如果,后来没有遇到高诚,如果,真的和他吃了那顿饭,如果……一切是不是会完全不一样?
“在想什么?”感觉到那只小手在自己手里的轻颤,萧慕天的笑收了些。他微偏了头,仔细地打量着身边的女人。
“没有。”苏挽云在同一刻转过头来,脸上红晕隐隐,唇边酒窝若隐若现,“我只是在想,我们像这样一起坐着的时间似乎屈指可数。”
握着自己的手突然轻颤了下,短暂的静默后,男人的声音在雨后傍晚的空间中悠悠地响起。
“如果……你愿意,以后,这样的日子……我想……应该会有……”
突然响起的门铃声让男人最后的“很多”两个字来不及出口,女人却已经有些羞赧地站了起来。
“我去开门。”苏挽云转回头对萧慕天说了一声,笑在唇边明媚地绽开。
**饭店的菜的确不负其名,无论色香味哪一方面,比起家常菜都不知好了多少。苏挽云一边忙着把菜在桌上布好,一边叫着还坐在客厅的男人。
“吃饭了,慕天!”
这一声出口,她自己就楞了,客厅中的男人也楞了。
这还是第一次,她没有连名带姓地称呼他!
室内短暂沈寂之后,是男人兴奋而开心的回应:“好的,挽云。”
“挽云,帮我把92年的那瓶latour拿过来。”
“你要喝酒?”
虽然家里的酒柜中摆满了世界各地的上好佳酿,但因为身体的原因,萧慕天平日几乎滴酒不沾,就算是应酬也是能推则推,像这样主动要求喝酒,在苏挽云的记忆中,还是第一次。
“今天高兴,喝一点。”萧慕天淡笑着冲苏挽云点点头。
暗红的酒沿着杯壁缓缓地流入杯中,映红了餐桌两边两个人的脸。
“来,挽云,为我们的新生活,cheers!”萧慕天端起面前的杯子,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cheers!”
萧慕天,让我们好好地,开始我们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