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记
“你居然还在用抑制剂?”
“怎么会有发情期?!”
乔黙棠和蔚希同时开口,同是惊疑的语气,关注重点却截然不同。
艾修诺的眼神始终在这二虫之间逡巡,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哪句话,惹得两虫同时这么激动。
按照惯例雄虫优先,恰好这时候雄虫也没有礼让的意思,拧起了眉头,原本含情脉脉的一张脸瞬间垮了下来,看着蔚希愠怒道:“你居然偷偷摸摸地还在用这破玩意儿 ?”
说罢,他又转头瞪着眼睛看着艾修诺:“你居然去给他买这玩意儿?”
艾修诺莫名其妙被挂上连带责任,郁闷又不解,军雌用抑制剂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听雄虫的口气,他给蔚希买回来的仿佛不是一只抑制剂,而是一只毒虫剂,这未免也太荒谬了。
比起生气,着急和忧心的情绪更占上风。上次乔默棠是实打实地被吓到了,早就让他不要用这种副作用极大的东西了,这虫是怎么回事儿?阳奉阴违?还让艾修诺偷偷跑出去买?乔黙棠已经在心里暗想究竟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让蔚希长点儿心听点儿话了,虽然他不搞虫族雄性强权的那一套,可是雌君总搞这叛逆的一套不听话,那也不是个办法。
对付不听话的雌虫的方法可太多了,手腕脚踝上的电击器就是为这种时候准备的,再抽上几鞭子也是常事,再不济还能送去惩戒所,总能让他长点记性。
不过以上方案只能想一想,过一遍脑子就烟消云散了,不具有可行性,他舍不得。
蔚希不傻,想到此前由於抑制剂副作用而惹了乔默棠担心,这会儿即便雄主面露愠色,他心里也冒出一股暖意,再解释多少带着安慰和讨好的意思。
“雄主,我没有用这东西,只是刚才略有不适,因为您在养伤,为了以防万一罢了。”绿眼睛藏了点笑意,还异常乖巧地加上了一句,“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我一定会请你安抚我的。”
这军雌惯会逞能,乔默棠不信:“真的?”
“真的,我又不傻。您可比抑制剂好太多了。”
乔默棠觉得这话有点奇怪,但是又挑不出什么错处,脸色稍霁,竟真的像是一只被顺着毛安抚好了的小兽。
“不好意思,虽然我明白在这种氛围下,我应该识相地乖乖离开。”艾修诺非常煞风景地打断这两虫:“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一下二位,尤其是您,蔚希上校,我坚持认为,你这状况,是发情期的前兆,而不是精神海波动。”
果然乔黙棠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他问蔚希:“发情期……是……什么意思?”
他搜遍了脑海里也没有关於这个词的释义,看来要么是记忆还没有全然恢覆,要么就是原主也并不了解这一问题。
蔚希博览群书,理应对这一词不陌生,谁知他也摇摇头,轻声低喃:“我也觉得很奇怪……”
两虫集体沈默给了艾修诺发挥的馀地:“发情期?你不知道发情期?你在军校不念生理课的吗?”
“当然念的。”蔚希急忙反驳,不过后续声音也低下来,“生理课要是不合格了,是不允许毕业的。”
不合格是不允许毕业,可是蔚希实在对这门课提不起兴趣,上课偷看机甲科技书籍和视频被抓包过好几次,临到考试抱了个佛脚,总算低空飞过,堪堪踩过合格线。
上校虽然在这一领域不太擅长,但是稳定军心临危不乱却是他的强项,他蹙起眉头似在思考,理了一下浅金色的头发,拼命掏空脑袋里仅剩的那一点点残留的模糊印象,不确定地说道:“虽然这门课我学得不太好,但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雌虫的发情期,应该只有被标记之后才会有?”
“看来您这门课的成绩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差。您说的没错,只有被标记过的雌虫,才会有发情期。嘿嘿,您应该知道的,没有雌虫的允许,雄虫根本不可能成功标记,而且您是s级军雌,即便是您允许了,低等雄虫依然无法……”
话说到这儿他突然禁了声,立刻意识到不对,笑容也僵在了脸上。乔默棠是f级的雄虫,即便蔚希允许了,f级的雄虫怎么可能成功标记s级的军雌!
他瞪大了眼睛看看乔默棠又看看蔚希,心里万分紧张,仿佛撞破了什么大型伦理直播现场。
虫族的等级按照精神力划分,精神力越强可以释放的信息素越多,浓度也越纯,这是雄虫最有价值的部分。先天的基因极大程度的决定了精神力强弱,剩下的一部分,确实可以靠后天努力得到改进,但空间极为有限。像f级这种,雄虫的最底层,铆足了劲勉强冲上d级,已经算是奇迹。想要成功标记s级军雌的,怎么说也得是b级以上,至少艾修诺做了这么多年的基因研究,还没有见过哪两只标记成功的虫能有这么离谱的等级差距。
蔚希皱着眉头,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觉得脑袋更晕乎了,摇了摇头,冷笑一声:“不可能,我不可能被标记过。你是医生,理应经过确认再得出结论,而不是如此武断,随随便便扯什么虫屁的发情期!”
“好吧……好吧,你说的对。”艾修诺知道在乔默棠面前提这事儿确实不应该,他很替蔚希担忧,想赶紧找补,却又语无伦次,“我……我先去给你准备些吃的,这毕竟是个体力活……就算是精神海波动也需要一些能量补充。嗯……发情期的前兆确实跟精神海波动很类似,但其实是不一样的。我…确实有可能是我弄错了……但是万一是发情热的话可能很糟糕,因为只有标记你的那只雄虫释放的信息素和精神触须才能安抚您……”
可乔默棠阁下是f级雄虫,怎么可能拥有精神触须这种东西,标记你的应该也不是您的雄主,他的等级太低了,信息素浓度也不够……
后面的话艾修诺没说出口,只在心里想着就觉得可怕。
雌君被别的雄虫标记了,是任何一只自傲的雄虫都无法接受的事情,就算是看起来很好脾气的乔默棠,大概率也不会例外。就算蔚希熬过了这次发情热,也可能也会因为这件事情被雄虫丢弃,至少也会被送去惩戒所惩罚一通,那个地方能把强悍的军雌折磨地只剩一口气。
怎么可能看错,精神海波动和发情期,艾修诺一眼就能分辨的出。
待艾修诺出去,许久没说话的乔默棠问到:“被标记的雌虫会有发情期,然后只能接受标记者的安抚,这代表是一种专属吗?”
“雄主……”
乔默棠非常执拗於这一问题,打断他又重覆了一次:“是吗?”
蔚希声音低了下去:“是的,所以如果雌虫不配合是不可能做到的。”
乔默棠突然暴躁:“之前跟你婚配了又嗝屁的那个倒霉臭虫,是他标记的吗?”
蔚希一点也不怵,他感觉到身体逐渐起了异常的反应,触电似的酥麻感从脊椎向四肢蔓延,他的额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白皙的脸色染上了绯红,连翡翠绿的眼角也粘上了粉色的水光。但他依然很坦然很很坚定地与乔黙棠对视:“不,我非常确定,我没有被他标记过,我没有接受过任何虫的标记。”
乔黙棠看着他这幅样子,像极了软绵又可口的奶油蛋糕,不禁回想起上次因为他精神海波动偷偷在卫生间里使用抑制剂的时候,眼前的情形似乎跟那时重叠了。
“那……有没有可能……”乔黙棠忍不住开口,可是自己都觉得可能性不大,到后面彻底没声了。
艾修诺偷偷把房间门打开了一条缝,带上了几盘充饥的糕点和几只营养液,又从兜里摸出了两支药剂:“没想到这个旅店老板居然能有发情热的抑制剂,我要了两支……勉强救个急吧……”
他放下东西就打算离开,快速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不料却被乔黙棠叫住:“等一下!”
“雄虫阁下,您有什么吩咐?”艾修诺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乔黙棠心里不太舒服:“我问你,这个标记,具体是怎么个操作法,怎么算标记成功了?”
“嗯……”艾修诺有点为难,对雄虫的无知程度有了进一步的认识,迫於阶级压力,他还是乖乖回答,“需要释放信息素利用精神触须注入雌虫的腺体,并且被雌虫接收。”
“腺体在什么地方?”
“一般在后颈,也有特殊的,在翅翼。”
眼见蔚希已经无力地坐在沙发上,身子轻颤,环抱住双腿把脸都埋在了里面。乔黙棠心里疑惑放大:“f级的雄虫,完全没有可能标记s级的军雌吗?”
艾修诺尴尬的笑笑,不好把话说死:“没有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只不过几率很低,一般不会考虑这种情况。您作为雄主,如果可以安抚他的发情期,那再好不过,但是……”
乔黙棠把他难以启齿的话说完了:“但是如果不是我标记的,我是安抚不了的。”
艾修诺艰涩地点点头,看得乔黙棠心烦,亲自替艾修诺打开房门,不耐烦地发出逐客令:“赶紧走吧,去开个房间,睡觉去吧。”
他把重新走向蔚希,嘴里还埋怨着:“你这虫……确实该好好罚一顿……”
蔚希全身发烫,脑袋更是晕晕乎乎,已经听不清乔黙棠在说什么了,他的翅翼无意识地展开,又无力地耷拉在背上。雄虫对他的翅翼格外喜欢,不自禁地伸手抚摸,惹得蔚希的翅翼不自觉的翕动,看起来更像无端的勾引。
乔黙棠有时候觉得自己挺像个冤种。
但这时候的蔚希实在诱虫,他似乎到达了某种临界点,把平时的端庄矜贵一并抛在了脑后,拼命地把自己往乔黙棠身上凑,唇贴住了还不够,动手扯起了乔黙棠的衣服。
乔黙棠被他撩拨思绪也乱了,这么可口的蛋糕,不咬一口,简直是跟自己过不去。
他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把注意力全然关注到蔚希身上。只这一瞬间,他感到又强烈又纯净的信息素顺着翅翼上的腺体注入身体,安抚着他每一寸正在叫嚣着渴求的皮肤。
蔚希仰起脖子,露出修长又脆弱的颈项,溢出一声满足的轻哼。他几乎要流泪了,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他抱紧了乔黙棠:“雄主,尊敬的雄主,我感觉到您的信息素了。我没有接受过任何虫的标记,除了您……”
这话一出,乔黙棠心里像是翻了浪,忍不住将蔚希的唇吻地更深了些,身子也贴的更紧了,几乎想要把这个虫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啊……”蔚希再也忍不住喊了出来,大量的信息素紧紧的包裹,让他像一艘在海上飘泊了许久的船,找到了停靠的岸。
归属感,原来是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