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合调查
“违禁用品？”蔚希面色阴沈，眉宇间透出了寒意，上前半步挡在乔默棠面前，直面麦尔思冷哼一声，反问道，“麦尔思先生，您要带走我的雄主调查，至少也要先说说清楚是什么违禁用品吧？”
麦尔思被蔚希强大的气场逼退了半步，觉得被这双绿眼睛盯得不太自在，顿了半秒钟，自动回避了蔚希的眼神，用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回应道：“蔚希上校，请您理解，监察处接到虫民举报，履行职责前来调查实属正常。如果阁下并没有违背帝国法律和公共秩序制作违禁品的行为，监察处也必然不会故意为难，况且对方提供了一些证据，所以请乔默棠阁下配合。”
蔚希拧紧了眉头，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因为昨天的制香直播，大概是最后没关直播的时候提到了与精神力有关，又被好事虫录了音，这才会有什么涉及制作违禁品的麻烦事。
乔默棠很快找到了重点：“打断一下，您说的是‘接到虫民举报’？”
“是的。”
得到麦尔思肯定的答覆，乔默棠转头望向蔚希。
不用他出声，蔚希就能明白，那眼神分明是在问他：是你雄父干的？
蔚希略加思索，并不确定地摇了摇头：“不好确定，但以我对他的了解，看起来不太像，这种手段太低劣，他应该看不上。”
“好吧。”乔默棠耸了耸肩，冷笑一声，“那看来是那个渣虫没跑了。”
“确实。”蔚希点点头，立刻明白了自家雄虫口中的渣虫正是与他们有过几次冲突的罗士金，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劝说道，“雄主，恕我直言，以后还是别跟这种虫渣一般见识了，他就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甩不掉，挺烦的。”
乔默棠也觉得焦躁得很，语气也变得别扭 ：“上次是因为他说了你，气不过。我下次尽量……”
“很抱歉，需要打断两位……”麦尔思适时地插进话，“聊天也聊得差不多了，咱们抓紧时间，乔默棠阁下，请吧？”
麦尔思打了个手势，身后的下属立刻会意，走上前来，面对的毕竟是尊贵的雄虫，态度上还是要礼貌点，下属伸手一邀：“阁下请。”不像是请他配合调查倒像是请他参加一下监察处。
可蔚希知道这些军雌表里不一的德行，心里的担心一点都没有减少，眼看着乔默棠跟着监察处的那虫要走，不由自主地提起脚步就要跟上去。
刚挪动了半步，麦尔思突然伸手拦住他：“抱歉，蔚希上校，您大概不能跟您的雄主一同前往了，这里还有另一件事需要您配合调查。”
蔚希眉头紧皱，翡翠绿的眸子森冷又锐利，麦尔思又生出了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不得不赔着笑道：“上校，您……您别这样，我们只不过是公事公办，您为难我也没有办法。”
“您需要我配合调查的，又是什么事情？”蔚希冷冷地问道。
麦尔思干笑了两声：“呵呵，蔚希上校，接到通知。‘新洲计划’的a区驻地军营里，混进了一只异族的混血虫。军营管理失职，昨天我们已经带走了a区营地的负责虫，不过上校您是整个计划的负责长官，这事理应知情，监察处当然也需要您的配合。”
蔚希心下一紧，原本确实考虑过该如何处理伊贝那个异族的混血少年虫才更妥当些，但是接二连三的事情来的猝不及防，让他抽不开身，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被拿来做文章。
a区营地的主要负责虫是路德瓦。蔚希前两天回来的时候才刚跟他通过视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昨天会被带走调查了。他心里打了一个咯噔，不对，应该想到的，昨天直播发生了那么热闹的事儿，路德瓦作为糖稀的“头号粉丝”没有露面。
蔚希暗暗责怪自己，作为一个军雌，时刻保持清晰的思维和敏锐的直觉是最基本的素质，而他居然忽视了。
蠢虫！他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
时刻保持冷静快速是军雌的另一个必要素质，蔚希此刻做到了，他面上不显情绪，反而语气轻蔑地反问：“你们这又是接到了哪只虫的举报？”
麦尔思只是干笑了一下，没说话了。不过蔚希本来也没打算从他口中问出什么答案，他这副模样已经让蔚希确定了心中猜测。
他的雄父——卡尔·陆斯恩曾经以调职或者离开军部威胁过他，现在看来，那应该不仅仅是威胁而已。
把伊贝留在军营不算明着违反规则，但算是暗中钻了个漏洞，事情可大可小。但军部赏罚严明，调查流程繁琐，且不论结果如何，单说过程确实能牵制住蔚希一段时间。
他的雄主刚被带走“配合调查”，他的军营里也查出异族的混血虫的事情，很难让他不把两件事情联系到一起。
难道举报雄主的虫民，真的也是卡尔？或者，他和罗士金联手了？
蔚希想了想，摇摇头，不对，监察处带走路德瓦应该是在直播之前，找到蔚希这个总负责是必然的。但直播结束没有关麦实属偶然，他们不可能未卜先知，料到直播一定会出事故，也就是说，举报所谓的“违禁用品”这件事情也只是借题发挥，纯属偶然，这两件事情也可能没有什么必然联系。
希望如此。蔚希暗暗祈祷。
“好吧，我接受调查，不过我希望监察处的效率能加快一些。”蔚希对麦尔思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谢谢您的配合，上校。”麦尔思刚说完，又一下属上前，递上了一副手铐。
麦尔思接过手铐掂量了两下发出“哐当”的清脆声响，森冷的光刚好折射在蔚希脸上。他耸了耸肩，朝蔚希示意：“抱歉上校，军雌和雄虫不一样。对付军雌我们可不敢大意，尤其您还是s级的军雌。”
蔚希压抑住心底的不痛快，面无表情的伸出双手：“好的，先生。我会配合。”
“咔嚓”一声，手铐上锁。冰冷的束具限制了他的行动，麦尔思像是在介绍又像是在提醒：“上校精神力强大，但是可别想偷偷利用精神力压制，手铐具有电击功能，但凡我们感受到您利用了精神力，可是会毫不客气地操控电击的。”
呵，帝国的刑具都带有电击功能，这还需要他特别介绍么？蔚希那双翡翠绿的眼睛盯着被束缚住的双手，在沈重的手铐下，他还带着由雄主专属操控的惩戒手环——那与沈重的手铐不同，薄薄的环在他的手上，几乎完全感受不到重量，丝毫不影响他的日常生活，更重要的是，他温柔又谦逊的雄主，从来不会用电击惩戒他，连威胁和提醒都从来没有。
想到雄主，他翻滚着的怒火散了不少，心底忍不住泛上一阵柔软，不自觉地就轻笑了一声，自言自语地嘟囔着：“呵，那个傻子……”
麦尔思听见了他的低语，皱着眉头：“傻子？你说谁？”
蔚希看向他的眼神厌恶又鄙夷，冷冰冰地回他：“没说你，你还不配。”
麦尔思脸色又黑了几分，没好气地招呼下属：“赶紧，带走带走……”又随手指了一下房间，对另一下属说道，“查一下房间里的东西，可能涉及到‘违禁用品’的通通带回去调查。”
下属应了一声，在房间里四处打转，见制好的线香放在柜子上，直接拿了就放进证物袋中。乐米见不得有虫乱翻，又把雄虫极爱的这些东西都带走，试图站在面前阻挡，然而仿生虫毕竟不敌军雌，被蛮横地一把推过，乐米拦不过，急的连连叫唤。
已经走到门口的蔚希听见乐米的声音，担心乐米因此受到冲撞——这是雌父留给他的仿生虫，无论如何陪了他许久了，即便只是一只仿生虫。
他好言相劝：“乐米，不用管他们，他们要拿什么就拿什么吧。在家好好等我和雄主回来。”
乐米听到蔚希这样说，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大眼睛都快冒出眼泪了，眼睁睁地看着监察处的虫拿走了线香，柑橘香水，看到桌上摆放的玻璃小瓶，一并装袋……
乐米一边哭一边跟着负责搜查的虫把整个别墅都跑了一遍的时候。乔默棠已经跟蔚希分两架飞行器行驶进了h-34748的监察分处。
乔默棠没经历过这种架势，但也明白此刻担心无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同时，心里已经把罗士金的祖宗八代都骂了一遍，万一不是他做的……呵，反正他得背这个锅了。
想到这里，乔默棠不禁自嘲的笑了一下，都什么时候了，还能这么苦中作乐，这心态实属难得。
监察处的工作虫直接带他进入了审讯室，乔默棠擡头一看，铁门上盯着一块门牌——6号审讯室。他被带了进来。四周密闭，没有窗，唯一的出入口就是那扇门，不过这对他来说无所谓，反正他并没有想过通过跳窗之类的手段逃跑。
审讯员一指靠里面的那张铁质座椅：“坐那儿。”
乔默棠乖乖坐下，没有手铐脚镣，没有铁质围栏，似乎与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细细观察着他坐着的椅子，果不其然，这应该是张电椅。
待负责审讯的两虫到齐，按下桌边的一个按钮，红外线自动亮起，在他四周围成了一个无形的牢笼，他伸手尝试着触碰了一下红外线栅栏，被灼烧的疼痛感立刻席卷而来，他轻呼了一声条件反射地缩回手，脸上震惊的表情还没有散去。
“您好，雄虫阁下。由於接到举报，您的直播内容可能涉及到可以控制精神力的“违禁药品”，所以请您前来配合调查。举报虫民提交了一份录音，这份录音已经在星网上传播，录音里您和您的雌君——也就是蔚希上校，说您制作的东西可以修覆精神力，是吗？”
乔默棠对此很冷静：“请您仔细听听那份录音的内容，如果您没有完整版的或许可以去我的直播间看看回放。蔚希说的是‘我觉得我的精神力好像恢覆了’，我从来没有承认过我制作的东西可以修覆精神力，我的雌君也没有说我制作的东西可以修覆精神力。您刚才的问话中似乎包含了一些小陷阱，您是想诱供，还是想钓鱼执法？”
审讯虫短暂地一楞，没想到被乔默棠识穿还毫不留情地点了出来，面子上挂不住，没理他的讥讽，转了下一个问题：“您的直播内容，是叫‘调香’是吧？据我所知，帝国并没有调香的历史，您是如何知道这种东西并且学会制作的？”
乔默棠闻言又是冷笑：“是这样的，先生。您也说了，这是据您所知，您的所知很有限 。书读得多了，当然就知道这种文化了。同样书读得多了，就学会如何制作了。帝国没有调香的历史，不代表星际历史上没有出现过。”
“您在直播间里调香的材料，甚至都是虫民们罕见的，您是从什么地方弄到了这些东西？您在之前知道这些东西会对精神力有影响吗？”
乔默棠依旧不紧不慢：“先回答您的第一个问题，罕见只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过，不代表并不存在，多出去走走，见识的多了，就能见到了。第二个问题，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即便是到了现在，我仍然不知道这些东西对精神力有影响。”
连续被乔默棠冷嘲热讽了两次，刚才开口的审讯虫显然觉得有点坐不住。他身旁的另一虫倒是还很沈着，拍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冷静，自己接过话茬问道：“是这样的，雄虫阁下。我们今天只是调查，并非定罪，撇开‘违禁用品’不谈，只是想跟您聊一下您制作的东西与精神力是否存在关系。比如，有没有一种可能，您不知道他会影响精神力，但是他确实有这个作用？”
乔默棠瞳孔微微放大，大概知道这只虫不像刚才那只那么好对付了，他只得装作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就像您说的，这……我可能就真的不知道了。”
然而对方像是根本不在乎他的答案一样，继续问道：“一个多月以前，主星发生一件疑案。一间酒吧发生了亚雌精神海失控事件——您应该知道，亚雌的精神力一向较弱，也很稳定，亚雌精神海失控，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是它发生了，最终酿成了一场大规模踩踏的事件，在这场事件中死亡或者失踪的雄虫数量高达数百。后来经过调查，您也在现场，后来被作为失踪处理，但没过多久，就在h-34748被发现了，您很幸运，是唯一被找到的失踪的雄虫。”
“您看，亚雌，精神力失控，您是唯一被找到的失踪者，这些是不是很奇怪。会不会有可能，您在无意间利用了什么影响了亚雌的精神力呢？”
乔默棠隐隐觉得不对劲，这是这只虫原身发生的事，后来经过记忆修覆才使他想起来。但现在听他这么说，又好似无意中产生了某种关联。
不，不是这样的，这是一个自证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