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
虽然星网的页面已经被乔默棠强行退出,但光脑并没有关闭,投射的光幕依然在虚空中闪着微弱的亮光。
蔚希一时有些发怔,他转过头看向雄虫,那眼神分明是在质疑:乔家祖训?乔家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祖训?
上次说什么喝了葡萄酒之后不能开飞行器,这次又说孕雌不能多看光脑?
乔默棠瞬间就读懂了那眼神暗藏的意思,信口胡来也没有半点心虚,倒是振振有词地反问:“怎么,你在怀疑我吗?怀了虫蛋就不听老公的话了吗?”
额……是有那么点倒打一耙的感觉的……
不过蔚希的关注点并不在此。
显然,那个新鲜的词更容易吸引蔚希的注意力,他略微皱眉:“老公?”
他没听过这个词,但是联系语境,似乎很容易就能猜出它的意思。但这意义重大,他不得不严谨地向乔默棠求证,“您说的这个‘老公’……就是‘雄主’的意思吗?”
乔默棠这才意识到他一时情急,人类社会的称呼就这么顺口滑出了嘴边。大概这也确实是他潜意识所想,他一直认为“老公”听起来可比“雄主”亲近多了。
要是换做大半年前,他还会为了隐瞒自己的来历打个岔把这个话题绕过去,或者干脆把问题归结为受伤失忆不清楚,含含糊糊解释一通。可现如今,他是一丁点儿糊弄的想法都没有了。
於是他往蔚希身边靠了靠,形成了一个亲密无间的姿势,表情严肃,非常认真地解释道:“‘老公’跟雄主的意思差不多,但稍微有点儿不同。最重要的一点是,雄主可以有很多雌侍,但老公只能有一个老婆。”
好家夥,这又出现了新的词汇,不过这次乔默棠还没等蔚希开口提问,就主动地做起了释义,灵活生动。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老公,我!”又指了指蔚希,“老婆,你!懂了吗?”
“老公?老婆?”他学着乔默棠的样子,指了指雄虫,又指了指自己,像个刚刚开始学说话的两岁虫崽。
聪明如他,怎么可能不懂。可这两个词就像有某种神秘的魔力一般,勾引着他反覆咀嚼,细细品味。
“这两个词真好听,也是乔家祖训吗?”蔚希问道。
“嗯,对。”乔默棠很肯定地说,“老祖宗说,只有遇到心里最爱的那人…”他突然噤声,意识到自己又溜了嘴,立刻改口,“只有遇到最爱的那只虫,才能用这个称呼。一旦用上了,就不能再去娶别的虫,也不能再想别的虫了。”
蔚希好像并不注意他的口误,只在听了这说话之后稍显讶然,毕竟这条“家训”实在是与虫族的雄少雌多,以繁衍为主的社会环境太过格格不入。
不过很快他就接受了这个说法,浅笑说道:“您家中祖训很有意思,很……”蔚希考虑着恰当的词汇,却又觉得找不到一个词能十分准确地表达他的情绪,只好寻着相对接近的词语,“很专情……很浪漫……”
“嗯,当然浪漫……”乔默棠说,心道那可是人类几千年文明留下的瑰宝,“乔家祖训还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不过现在时间晚了。你需要早些休息,下次再跟你说。”
灯光减弱,音乐声音轻响,屋子里温度适宜,连床垫都自动调成了最舒适贴合的弧度。乔默棠转身换了个姿势,从背后将蔚希搂过,小腿习惯性地搭上了,手掌又覆上了雌虫生殖腔那处若有似无的拱起。他闭上眼睛,在蔚希耳边轻声呢喃:“晚安,老婆。”
因着这一声“老婆”,蔚希心里打了个颤,睁着眼睛在黯淡的光晕中望了好半天的天花板才缓缓入眠。
但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稳,蔚希感觉好久没有这样好好休息过了。
他是被大腿上传来的酸麻感唤醒的。迷蒙中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罪魁祸首正是身后这只大虫,此刻造成他酸痛的“凶器”仍搭在他大腿上,好像幼虫抱着巨大的毛绒玩具不肯撒手,还得用腿压上,确认专属权。
蔚希放轻了动作,抽回被压得发麻的腿,想尽量不吵醒雄虫。可他刚感觉腿部酸麻感有所缓和,准备起身,就听见身后带着睡意的声音慵懒地响起:“醒了?”
蔚希转头,嗯了一声,刚习惯性地打算问候雄主早安,话到嘴边改了口:“早上好,老公……”
他喊出这称呼有点羞赧,又因为有“乔家祖训”的特殊寓言,让他觉得有种独占雄虫的隐秘的兴奋。
就算帝国判定这场婚约无效,他们依然是彼此认定的唯一伴侣。
“老公”这词的魔法作用不止发挥在雌虫身上,乔默棠也同样因此感到无比愉悦。
蔚希特有的清冷嗓音带着磁性和温柔,令他有种似醉非醉的微醺感。乔默棠心神一动……没想到自己像个不谙世事的青春期少年似的被叫上一句就丢虫地起了反应。
一周一次……满足雌虫需求……
乔默棠想起了孕雌护理手册上标红加粗的注意事项,算了算了,一周仅有的一次机会还是留给孕雌需要的时候吧。身为雄虫,他只能受点委屈了……
不过这委屈总不能白白受了的,乔默棠变着法儿地想弄点儿甜头尝尝。他阻止了蔚希本想起身的动作,面对面贴得紧了,压着声音低沈说道:“别动,抱会儿。”
蔚希没动,也不太敢动,他感觉小腹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抵着,不用看就知道那是什么。
可这么一直不动也不是个事儿,那玩意儿半点儿没有偃旗息鼓的意思,反倒是硬戳戳的感觉更明显了。
蔚希不动声色,怕抵坏了小虫蛋,不动声色地朝后挪了点身子。
小乔似乎有点儿不愿意,立刻追了上来。乔默棠对这种追着讨着要吃的行为有点唾弃,可他没办法,管不住自家小东西,只好又重覆了一遍:“说了别动,你让我抱会儿就好。”
以蔚希的经验来说,这大概还真不是抱一会儿能好的事,於是商量着:“雄主?需要我帮您吗?”
说需要吧,他不想让蔚希太辛苦;说不需要吧;也实在是太违心。乔默棠难得这样犹豫不决,叹了口气摇摇头,拍了拍蔚希的屁股:“转过去。”
蔚希满足雄主的要求当然是第一要位,蔚希顺从地转身,想着这事儿只要别太激烈也不是不行,这点雄主一定会有分寸的。
思忖之间,柔软的家居裤已经被褪了大半。可是熟悉的胀麻感并没有到来,他疑惑问道:“雄主?您不使用我吗?”
乔默棠难得地露出了窘态:“我……我就蹭蹭,我不进去……”
他还算是个靠谱的,说不进去就真的没进去,等到蔚希腿上一片濡湿的时候,他才发现雌虫的腿间让他磨得一片通红。
他给蔚希擦拭干净,有点心虚又有点心疼。刚想拿过药膏给他抹一下,却发现雌虫那小腹处也是一片濡湿……
根据他们之前商定的安排,今天就要回到主星。毕竟是准备献给皇室的特殊礼物,时间拖得太久难免令虫感觉怠慢,眼下又是特殊时期,他当然不能让有心之虫找出错漏。
这次回主星时间恐怕不短,他们打算把乐米一起带去。仿生虫正在为虫主收拾东西,他提着装着永生花的透明盒子放在客厅,又打算将雄主昨日做好的香品一起装包。
蔚希昨晚登入星网的时候只看了照片,只有一个单薄的角度并不齐整。再准备回头去看的时候已经被雄主强制关闭了。这会儿才算看到了完整的实物,一瞬间觉得比照片惊艳百倍不止,鲜活缤纷的配色,高低错落的搭配,疏密有致,令虫眼前一亮。
他看了一圈,心里暗自啧叹这花束实在眼里,惹虫喜欢,想了一想又问:“这里,没有您送给我的那种——玫瑰?它不好看吗?还是颜色不搭?”
“颜色不搭这是其次,还有更重要的……”乔默棠拉过蔚希,眼带笑意,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玫瑰这种花跟别的不同,它是有特殊含义的——乔家祖训,玫瑰只能送给小王子,只能送给最喜欢的虫,也就是——老婆。”
措不及防被撩了一下,蔚希顿时心跳加速,这次军雌的反应有些大,不止脸烫的能烧开一壶水,连乖顺地收好的的翅翼都忍不住冒出来哆嗦了一下。
他穿的是常服,不像军雌作战服那样材质特殊,为翅膀展开留有空隙,这一激动,尖锐的翅翼边缘从内而外将背后的衣料划出了一个小口,看上去属实不太雅观。
蔚希立刻去往卧室重新换衣服,步子太急,有那么点因为窘迫而逃开的意思。始作俑者看着自家雌君又害羞了,在一边坏心眼地笑得见牙不见眼。
跟着一起笑得花枝乱颤的还有一只仿生虫,蔚希羞臊得很,这会儿把欺软怕硬发挥了个透彻,不敢对雄主不敬,只敢威胁无辜的乐米:“你是不是需要查一下仿生虫修覆厂预约到什么时候了?”
乐米瞬间变了脸:……
因为要觐见虫皇,又不是什么特别正式的场合。乔默棠提前联系了萨利,请萨利帮忙从中牵个线,约了个靠近午后的时间,既不耽误虫皇和雌帝处理政事,也给他们在路上留下了充足的时间。
他们先回了一趟别墅,把乐米留在家中收拾东西,确认蔚希的伪装没有破绽之后,再次驾驶飞行器飞往皇宫。
萨利收到消息后提前吩咐虫侍在院外等候,待他们停好飞行器。乔默棠这才说道:“你呆在飞行器里等我,别进去了,皇宫里不会出什么事,去见虫皇还带个贴身保镖不合礼数。再说万一你见到熟虫,总归有些不安全。”
蔚希知道是这个道理,点了点头,听话地呆在飞行器里。
虫侍一路引着乔默棠穿过入口大厅,进入偏殿的一间宽敞的休息室里,萨利正倚在长条沙发上一边等着乔默棠一边打游戏打发时间。
“七殿下,乔默棠伯爵已经到了。”侍从恭敬地汇报了一声。
萨利立刻结束了游戏,还没来得及跟乔默棠寒暄,首先被侍从手上捧着的装着花束的透明盒子吸引了注意。
他“蹭”地一下从沙发上力气,眼睛瞪大,惊得合不拢嘴:“这就是你说的……永生花?”
乔默棠只应了一声,便听萨利继续叹道:“可以啊,你这雄虫!还真有点儿本事,还好本虫慧眼如炬,早早拉拢了你!走吧,带你去见我雄父。”
偏殿距离虫皇的书房不算太远,萨利不太放心,小声提醒他:“我可告诉你,雄父和雌父现在对你评价都还不错,你可别想着趁这个时机说些什么不该说的。”
乔默棠当然不是傻子,也清楚上次宴会虫皇故意提到娶雌虫的问题是明晃晃的试探。这次他与萨利难得地想法一致,他并不打算多说,纯粹是找个借口献个宝,说穿了,跟他原来做生意的时候需要提前打点一番是一个道理。
一直到书房门口,萨利也没听到他的回覆,急了,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听到没有,别趁着这个机会去给蔚希求情,他的事情我们再慢慢想办法!”
“知道。”乔默棠轻轻拍了拍萨利的肩膀,像是安抚暴躁的幼虫那样,“多谢提醒。”
他一脚踏入书房,留着萨利在门口跳脚:他居然敢拍本皇子的肩膀!
不到半个小时,书房们被一左一右两个侍从里面拉开,乔默棠从容地走了出来。没料到萨利还在门口等着他,见他出来立刻问道:“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乔默棠一点儿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瞥了他一眼。他比萨利高出半个头,这一眼,可就真有种看弱智的感觉了。
他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七殿下这么关心我,不如我告诉您一个消息,作为合作夥伴的诚意。”
“我去密林寻找材料的时候,听a区小组组长路德瓦提到,他们勘测了密林的土壤,并不适合建设钢架结构的大型建筑,报告原本应该是由蔚希提交至军部的,但由於蔚希被撤职,只好由路德瓦越级提交了。可到现在也没有得到进一步指示的批覆。”
萨利一听皱起了眉头:“最近我接管了军部的不少事物,大小报告审批就算是德赫敲板决定的,监察权也依然在我这里。你说的这件事,我完全没有听说过。”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这其中有什么原因,按着这份报告有什么好处,就是你们军部自己该操心的了。总之信息已经给你了,该怎么做就是你的事儿了。”乔默棠轻轻叹了一口气,曾经告诫过自己不要完全站队七皇子的话彻底成了个虫屁。
“我会好好查查这其中的事情。”萨利一脸凝重之色,短短几分钟,他已经想到了好几种可能性,细细想来都不太乐观。稍许停了一下,他转了话题,“好吧。既然你给了我一个信息,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儿吧,算是交换。”
“奥斯蒙前些天也来见过我雄父。具体事情我并不清楚,后来向议政阁的那些虫员打听,才听说基因实验室最近正在研究一种可以提高繁育几率药剂,已经小有成效,希望议政阁正式批覆……”
萨利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不过我听说,雄父对此有些犹豫,后续如何处理的,我暂时也没有确切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