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入虎口
萧念如离开后的第二个月，姜雪吟再次参加了她所在的y国国立大学官方主办的摄影大赛，主题是冬夜里的温暖。
她参赛的作品是之前萧念如在的时候拍下的。
那是一个冬夜，两人漫步在雨后的街道上，暖色的路灯照在路面的水坑上波光粼粼，地面上拉出两道身影。
可以明显看出，两人穿着毛呢大衣，戴着围巾，手挽着手，动作亲密，一人靠在另一人的肩膀上，另一人微微俯首，似乎是亲上了，又像是没亲上，有一种欲说还休的朦胧美。
其实，还有一张更合适的照片，是吃火锅那天拍的合照，只是她们都不适合出镜，再加上姜雪吟的一点小心思，所以选了这张。
姜雪吟拿的金奖，有上台领奖的机会，但是她借口生病没有去，找了同学代领。
她的微博粉丝已经从原先的个位数，上升到现在的四位数，比起一些大v不算多，但已经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两次拿奖，也为她通过预科班的审核加码。
除了关注学业，姜雪吟偶尔也会关注联盟的新闻，尤其是林杉背后的军区联盟总秘书长。
很可惜，还没有他下马的消息。
姜雪吟将奖杯放在窗台边，发了条朋友圈，仅萧念如可见。
当天晚上，萧念如就给她发了消息：恭喜！
姜雪吟如愿收到消息，不禁勾起嘴角，指尖在屏幕上跃动着，满眼笑意地打下一行字：我应该能顺利入学一年级了！
萧念如：那就好。最近她出现得频繁吗？
此时，她正待在片场的化妆间里，化妆师在一旁给她上妆。
萧轻语曾偷偷告诉过她说，总是听见姜雪吟在卫生间里自言自语，她有点担心，但又怕姜雪吟多想，就没当面说。
姜雪吟已经想开了，回覆：无所谓，任她怎么跳脚，也无法从镜子里出来。
只要她改变剧情，渣a不足为惧。
至於这具身体，就当是渣a给她的补偿。
姜雪吟随手拍下窗外的明媚阳光，又给萧念如发消息：姐姐，昨天天气和今天一样好，我和轻语一起去看了你演的电影《星海》，很好看。
萧念如：谢谢，我开始期待了。
姜雪吟：期待什么？
萧念如：期待我们在同一个摄影棚里，你站在那拍摄，而我存在於你的镜头中。
姜雪吟鬼使神差地发了一条语音：“不仅仅是镜头里。”更在心中。
后面那半句话，姜雪吟还是没有说出来。
即使要表白，也该线下表白，线上的甜言蜜语太过虚无缥缈。
接下来的几个月，萧念如很忙，行程几乎是满的，就连过生日也是在剧组里。
当然，这是萧念如在这个世界的生日。
在现实世界中，萧念如的生日在八月。
不过，那天凌晨，姜雪吟还是卡点给她发了生日祝福。
她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许久，都没有收到回覆，不禁有些失落。
哪怕知道萧念如只是太忙了。
清晨，萧念如才看到这则消息，立即回覆：谢谢，昨晚休息得早，没有看到消息，抱歉。
姜雪吟秒回：那我是姐姐第一个看见的生日祝福吗？
萧念如：是
看到这个“是”字，姜雪吟便心满意足地将手机揣在怀里。
姜雪吟：等姐姐下次过来，我再亲手把生日礼物送给你！
萧念如：好。
姜雪吟看着放在桌上的diy小王子月球灯，弯起眉，眸底倒映着月球灯的光。
她想着，萧念如什么都不缺，买衣物首饰不够独特，她就买了diy的手工材料。
这个灯寄托了太多思绪，至少，对於她来说是很有价值的东西。
她们都没想到，下一次见面会来得那么突然。
姜雪吟易感期提前了一个月，她一感觉到不对，就立即给自己注射了强效抑制剂和嗅觉屏蔽剂。
她蜷缩着被窝里，房门紧闭，屋子里没有一面镜子，但却听到了渣a的声音。
“如果念如在你身边，你根本不需要这么痛苦。她的信息素不仅可以舒缓你的易感期，还能缓解你闻到自己信息素的恶心感。”
姜雪吟的指尖抑制不住的颤抖，她缓缓拉下被子，望着透明的窗户，隐约看见一个身影。
“你变强了。”她的这句话是陈述句，不带一丝疑问。
“是啊。”
明明闻不到信息素味，但姜雪吟还是能感受到周遭充斥着渣a的信息素。
她痛苦地闭上眼。
萧轻语回来的时候，一开门就觉得不对劲，屋子里到处是橙子味信息素，尤其是靠近姜雪吟房间的地方。
alpha的信息素之间会相互排斥，但她是例外，不是因为她天赋异禀，而是林杉给她注射过一种药物，她至今都不知道那是什么。
她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卧室，紧闭房门，同时打开窗户通风，并且给萧念如发了消息：姜姐姐应该是易感期到了。
她擡头看了看外面的夕阳，又发了一条：我能感受到她信息素里夹杂的恐惧丶不安丶躁动。我不排斥她的信息素，但我也无法安抚她。
萧念如就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萧轻语别的就没多说，只是长叹了口气。
她就只能帮到这里了。
姜雪吟注射完第二支抑制剂后，她开始头脑发昏，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一睁眼，就看见萧念如站在窗边的身影。
她低声呢喃：“我是在做梦吗？”
萧念如回眸一笑：“你猜。”
“真的是你……你怎么会来？你不是在拍戏吗？”热泪涌上姜雪吟的眼眶，心跳陡然加快。
萧念如给姜雪吟递了一杯温水：“我不放心你，就来看看。”
“可你是omega。”一个omega，走进充满alpha信息素的房间，无异於羊入虎口。
“你先前说，闻了我的信息素会好些，所以我就来了，至於别的……”萧念如话音一顿，笑了笑，“我相信你。”
“谢谢姐姐。”姜雪吟低下了头，微咬嘴唇，既然萧念如那么说了，那她一定不能失控。
萧念如揭下阻隔贴，缓缓地释放安抚的信息素。
清新淡雅的铃兰花味信息素萦绕在姜雪吟的鼻间，那阵不安与恐惧霎时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难以忽视的渴望。
她藏在被子里的手骤然攥紧，微哑着嗓子说：“姐姐，我只是个普通人，我的意志力也没那么强，你别那么相信我。”
萧念如揉了揉姜雪吟的脑袋，轻笑了一声：“你不明白吗？”
温暖的手掌落在她的耳侧，倏地，她的心漏跳了一个节拍：“什么？”
“虽然你以前是beta，但你应该不会不清楚，一个omega走进正在易感期的alpha意味着什么吧？”萧念如微微俯身，贴在姜雪吟的耳畔，温声说道。
刹那间，好似有一股电流窜过全身，姜雪吟的身子一颤，微张嘴唇，眸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萧念如看着姜雪吟头顶已经高达94%的好感度，轻叹了口气：“你其实可以多考虑考虑自己。”
“我……”姜雪吟不知道怎么的，眼泪就从眼角滑落，沿着脸颊，落在了萧念如的掌心，“我只是害怕，我害怕我一睁眼，就再也看不见你了。她一直在催促我标记你，我猜测，这是她回来的条件，我怕她回来会伤害你。”
萧念如眼睫轻颤，指腹抚过姜雪吟泛红的眼尾：“你可以临时标记。”
“我不想姐姐以身犯险。”姜雪吟将头埋进了被窝里，闷声道，“姐姐，谢谢你，但是……但是你还是回去吧。”
“好，等你易感期结束，我再来看你。”萧念如也不勉强她，轻轻摸了摸她露在外面的脑袋。
随着脚步声渐远，以及关门声响起，房间里再次安静了。
姜雪吟的呼吸声也越发沈重。
“不是，这你都能忍？”
“我不会让你如愿的。”姜雪吟紧闭双眸，呼吸越发急促，她将被子完全掀开，全身心地感受空气中残留的铃兰花香信息素。
萧念如被萧轻语扶着离开公寓，就立即给自己注射了强效抑制剂，这才平覆下来。
“你们……”萧轻语有些不解。
萧念如摇了摇头：“她有自己的考量，我尊重她的选择。”
她缓了几口气，便让萧轻语送她去机场，马不停蹄地回国。
李涵临时得到萧念如回来的消息，还楞了楞：“你不是请了两天的假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事情……应该解决了。”萧念如神色晦暗不明地走到李涵身边，“直接去剧组吧。”
“行。”
然而，姜雪吟的这次易感期并不顺利，在易感期的第三天，也就是萧念如离开的第二天，她开始恶心呕吐。
她这才意识到，易感期第一天她就注射了嗅觉屏蔽剂，但是萧念如一过来，她却能闻到对方的信息素。
嗅觉屏蔽剂失效了吗？好像没有，她依然闻不到自己的信息素，可还是会间歇性反胃，甚至腺体开始生疼。
本能的欲望焚烧着她的躯体，外加腺体的问题，她痛得站不稳，吐完直接摔在了卫生间。
“md，你快叫人啊！别把我这个身体弄死了！”
姜雪吟的手掌撑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擡头看向洗手台，伸手将上面的瓶瓶罐罐扫落。
她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下一秒便晕了过去。
有一瞬间，她想，死了也好，早该结束了。
只是，她有一点点不甘心。
她好像还没和萧念如正式表白，还有好多话想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