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队伍出发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日落时分，然后他们赶到这次目的地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真的要进去这里，大晚上的，我们不是应该找个正常点的地方过夜吗？”
眼前是一片荒树林，已经入了夜，今晚天上的月亮只剩下一个模糊到看不清的小尖尖，往日那些在夜里闪烁的星星也全都消失不见了。
在夜幕的笼罩下，整个荒树林里黑漆漆的，今天从傍晚下山的时候就刮起了的风，然后到了现在只觉得风更大了些，风在树林间的缝隙里穿梭而过，发出“呜呜”的声音，在伴着树林里传出来的一两声乌鸦的啼叫，树影的晃动，眼前的一幕就仿佛是某些鬼片中的拍摄场景，虽然他们人看上去还算多，但是大晚上的让她进这样诡异的树林，苏冉还是有些怯怯的。
“苏师妹可知道宗门每年大朔日这天让弟子下山的原因？”
“为什么要这个时候下山？”苏冉想也不想地发问，她只知道原书中有这样的一段剧情，但是却并没有深究过其中的原因。
旁边沈白衣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散发着暖白光的宫灯，宫灯的边角有檐有棱，宫灯分为上宽下窄两个部分，每一个灯面上都画着一个图案，图案有深有浅，苏冉正打算细看，然后沈白衣就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有了光之后，周遭的黑暗被驱走，夜里的荒树林仿佛也变得不是那么地可怕了，於是苏冉壮着胆子朝树林里走去，而旁边沈白衣还在为她讲述其中的缘由：“大朔日这天，虽然这世间的妖丶鬼和精怪会在短时间内实力大涨，但还是有着限制的，宗门让弟子这天下山除妖，一方面是为了防止妖魔作乱，袭击村子或者城镇，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考验弟子，就比如说我身后的这些弟子，若是在这次历练的时候表现得好了，就很有可能进入内门，甚至被长老收为弟子，再加上往年历练很少会出大的乱子，所以为了争取能够进入内门，早日出师，只要符合条件的人，基本上都会报名参加这一日的试炼。”
沈白衣说话时唇角一直挂着温和的浅笑，娓娓道来，给人以特别舒服的感觉，苏冉很难想象这样的人在原书中竟然只是一个不重要的透明角色，不过眼下她更加关心的是他们所处的荒树林的事。
苏冉道：“既然出来是为了历练，那么咱们专门来这里，说明这个树林里一定有妖喽！”
苏冉的话音刚落，旁边的一处草丛里就传来了沙沙的声音，原本跟在苏冉他们身后的另外八人，从进入林子之后就一直保持着结队的姿势警惕着四周，听到声音后更是立马拔出剑来，而苏冉则在声音出现的那一刻就躲到了沈白衣的身后：“白衣师兄，其实我不是特别需要加入内门，也不想要被长老收徒，现在可不可以回去？”
苏冉最后的声音都已经带了些许的轻颤，上辈子她连一部鬼片都不敢看，这辈子就跟着人出来除妖，说实话这跨度有些大了，以往没恢覆记忆之前，苏冉并没有见过妖，也不会听到那些奇奇怪怪的声音，无知则无惧，可是现在，真的挑战她的极限！
“回去，”只稍稍停顿了片刻，沈白衣就沈吟道：“怕是不行，咱们下山的之后宗门的阵法已经启动，已经回不去了。”
苏冉眼中刚升起一丝希望，然后瞬间又被一盆冷水给浇灭了，跟着沈白衣还补充了句：“苏师妹尚未学习过系统的道术知识，可以先不动手，看着其他人除妖便可。”
本来她就不可能动手的。
苏冉默默地在心中吐槽了一句，然后就站直身体，看了看声音已经消失的草丛一眼，随后问道：“那咱们今晚有可能会遇到什么妖？”
“沙沙～”
“沙沙～”
……
刚刚安静的草丛又重新开始晃动了起来，这次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了，跟着苏冉听到了一道非常刺耳的怪叫声，伴随着风声，这样的怪声在夜里听起来很是瘆人，好在声音只是那么一下就消失了，而那些“沙沙”声却没有消失。
“沈师兄。”
旁边的另外八人中走出一名男弟子，而沈白衣在男弟子出列后只是点了点头，随后就见那名弟子拿着桃木剑，慢慢地朝着最初传出声音的草丛靠近，走近后他手里的剑猛地往草丛里一戳，可是草丛里什么东西都没有，甚至连四周的声音也全都消失了。
那名男弟子归了队，脸上挂着一丝失落，苏冉猜测大概是没有除掉妖所以没有加分？
一行人结伴慢慢地朝林子的深处走去，苏冉因为一直跟在沈白衣的身边，所以才会注意到他手里提着的宫灯越来越亮的变化，以及其中一处灯面上那逐渐清晰的图案。
灯画上的怪物，身材高大体壮，独腿，长臂，黑皮肤，长黑毛，嘴唇宽阔，笑时嘴唇几乎占据了大半张脸，《山海经．海内经卷》中曾记录过这种鬼怪的名字，那便是山魈，也是原书中女主和男主会遇到的一种极强的鬼怪！
“白衣师兄，你的宫灯，灯面亮了。”
苏冉出声提醒后就见沈白衣停了下来，他将手里提着的宫灯靠近了些，於是灯面上画的那些怪物的图案逐渐在眼前放大，图像也越来越清晰，苏冉被吓得后退了一步，而刚刚做完这一切的沈白衣却恍然大悟般地道：“原来苏师妹真的能够看到画上的图案，怪不得师父会让你这么早跟着一起下山。”
“应该……看不到的吗？”
苏冉迟疑地发问，但是当看到除了沈白衣之外其他人的表情，却发现好像真的是如此，甚至还有一名女弟子看她真的不懂还好心帮忙解释了句：“沈师兄的宫灯是一种特殊的法器，灯芯可以捕捉空气中的妖气，跟灯面上对应的妖离得越近，上面的图案就越清晰，正常人若是没有开天眼，是看不到画上的图案。”
女弟子说完后还小声地问了句：“苏师妹，是掌门给你开的天眼吗？”
“没有，我不是，”
苏冉有些惶恐，不该是这样的，她的天眼不是被封了吗，虽然之前闭上眼也能看到部分小妖，可是睁着眼就能够看到，那也太吓人了，过了好一会，苏冉甚至有些绝望地问道：“这么说，这个树林里是有山魈了？”
所以男主和女主也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喽！她特意避开跟男主秦烈一个队伍，结果是避了个寂寞。
苏冉的话仿佛一颗石子扔在了平静的湖面上，激荡出层层的涟漪，刚刚还有些镇定的几名弟子，脸上也不免露出了一丝的慌意：“沈师兄，真的是山魈吗？”
“没错。”沈白衣给出了肯定的答案，然后又叮嘱道：“所以，接下来你们都要跟紧，避免落队，另外，从现在起，不要喊任何人的名字！”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颇有些草木皆兵之意，每当有草丛晃动发出声音，都会有弟子轮流上前查看，虽然大多数都扑了空，但也有遇到一些小妖的时候，不过那些小妖多数都无害，所以都被放了。
当草丛又一次发出“沙沙”的声音，这次还没等人靠前，就见风将草丛吹低，露出里面的白色身影，跟着就是两只下垂的长耳，这次是有一名男弟子负责查看的，旁边苏冉看到草丛里兔子的长相，连忙制止了他：“等等，这是我养的那只垂耳兔。”
苏冉养的那只垂耳兔是一个冒险家，三天两头地不着家，但每次都能准确地找到她的位置，男弟子听到她这么说，主动退后，而苏冉上前正准备将兔子抱起来的时候，那只一直低着头吃草的兔子突然间擡起了头，跟着就是那双非常不契合的黑色眼珠，苏冉本来都已经将手伸出去了，吓得赶忙又收了回来，还发出一道能够振破耳膜的尖叫声：“啊——”
“打打打，打死你！打死你！让你吓我！”
苏冉根本都不敢睁眼，对着草丛就是一阵拳打脚踢，然后当沈白衣上前抓住她胳膊的那一刻，苏冉才慢慢地冷静了下来，而刚刚的草丛里，除了她踩歪的杂草，根本看不到那只黑眼珠的白色垂耳兔的身影。
“死了吗？”
苏冉恍惚地后退了两步，跟着她看到沈白衣弯下腰，在地上查看了一番这才起身，说话前他还扫了苏冉一眼，这才慢慢说道：“是影妖，喜欢变幻成各种各样的影子，常藏在草丛中和树荫下，没什么攻击性，刚刚那只能够幻化出实体的模样，应该也是受到了今晚朔日的影响，继续走吧。”
苏冉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然后就走在队伍的中间却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认错了兔子，她的胆子都快要吓飞了，结果这次他们往前走了没过多远，草丛中再次传出沙沙的细响声，几乎跟刚刚那只影妖幻化的一模一样的垂耳兔从草丛里跳了出来，唯一不同的是这只兔子是红眼。
苏冉：“难道，这只也是影妖？”
还是她的兔子？
那只兔子朝前跳了一步，红色的眸子扫了一眼他们的方向，随后就将目光放在苏冉身上，朝她靠近，有些馀惊未消的苏冉连连摆了摆手：“等等，你先别过来，站在那里别动。”
红眼垂耳兔停了下来，周围的几人也全都拿出了桃木剑和各种除妖的法器，这些都提升了苏冉的安全感，於是她让自己冷静下来，对不远处那只兔子说道：“来，跳一首忐忑，来验证你的身份。”
那一瞬周围的风都好像静止了，地上那只垂耳兔半眯的红眸中似有暗光闪过，耷拉的耳朵动了动，他烦躁地用两个前肢挠了挠地面，最终还是妥协，合着苏冉打的节拍，那只纯白的兔子舞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