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患
“等高沧的民兵来了,我们再来个前后夹击。”
“我给高沧递过信,但一直都没有消息,就连送信的人也没有回来。”
蒋玠旻皱着眉细想了一番,“不过是畏战而已,毕竟高沧也是个县,也没有储备兵,回避不是自己门前的事很正常。”
“埋陷阱和游击战,我都想过,但怎么想都有点不太现实。”蓝子玉陷入了沈思。她听蒋玠旻的语气就知道指望他的希望太渺茫,就兀自思考起来了。
“游击战?”蒋玠旻诧异道。
“不用纠结用词,我现在实在想不到办法了。”蓝子玉扶额。
“办案的头脑在这儿用不上很正常。”蒋玠旻给蓝子玉倒了一杯茶,并递给蓝子玉。
蓝子玉接过茶,嫌烫嘴就先搁下来。
“你需要的是身份地位。”蒋玠旻嘴角扬起几丝笑意,眼里尽是笑意,却没有丝毫嘲讽。
蓝子玉斜乜蒋玠旻一眼,这身份地位要是想有就有,她还至於在这儿混这个义沧县令吗。
“我已经命人送信给高沧了,高沧的民兵,明天就能来。”蒋玠旻说道。
“义沧也聚集了些民兵,到时和你带来的人前后夹击,剿匪就轻而易举了。”
“和我想的一样。”
“那就要先断掉土匪的粮水,逼他们下山。”
“嗯。”
蓝子玉完全说中了蒋玠旻的对策。
“既然你都安排好了,那你深更半夜来找我做什么?”
“担心你。”蒋玠旻说得漫不经心。
“?”蓝子玉诧异道,“担心我。”
她是不会怀疑蒋玠旻对自己有超越於朋友的感情的。
“看你文文弱弱的,肯定不会武功,到时歹徒闯进来,你恐怕只有受死的份。”
蓝子玉不悦的扯了扯嘴皮,没有言语,毕竟自己成年之后学的那点拳脚还不足以和自幼习武的蒋玠旻相提并论。
“所以我就来保护你了,生怕你的头颅被人割了去。”蒋玠旻说罢,无情嘲笑。
“我可谢谢您了!”蓝子玉将蒋玠旻面前的茶猛的倒掉,再不急不缓的重新倒上一杯热茶。
蒋玠旻心安理得的接过了这杯茶。
滚烫的茶水没能将蒋玠旻烫到,蓝子玉有点儿失望。
不过,蒋玠旻住在县衙,蓝子玉心里确实更踏实了一些。
蓝子玉跟着李瑨仪学的那点拳脚功夫,只能够自保,但李瑨仪加蒋玠旻,整个县衙就安全了许多。
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蒋玠旻突然发现贺婉娇居然一直都没有出现。
“她母亲回来了,因而回家住了。”蓝子玉解释道。
“这样呀。”蒋玠旻若有所思的点头。
蓝子玉最近不敢出门,生怕被百姓逮着问有关青遂山匪患的事,不出门便只能待在书房看百姓递进县衙的状纸。
不被关注的状纸无非就是乱七八糟的民事纠纷。
蓝子玉粗看完一遍,确认没有官府可以受理的状纸后,便开始练字。
她一直都有练字,怎么感觉这字越练越丑了,一想起宋宁章的那一手好字,便知道自己弗如远甚。
蒋玠旻凑过来看蓝子玉练字。
“你这字好看了许多。”蒋玠旻肯定的点头道,“比我第一次看到你的字的那个时候好看多了。”
“……”
蓝子玉没猜错的话,蒋玠旻第一次见到她的字是在她刚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
对於自己的字,蓝子玉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因为在现代的时候,她的字就丑得一批。
“但还是不如我的字。”蒋玠旻接过蓝子玉手中的笔,刷刷就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力透纸背丶锋芒尽露!
蓝子玉被蒋玠旻的字惊艳住了。
宋宁章的字好看是好看,风格是中规中矩的板正,但蒋玠旻的字却是一种截然不同的风格,潇洒肆意丶笔锋凌厉。
蓝子玉平日里看宋宁章的字最多,也就不经意参照他的字来练字,字体也就越来越像宋宁章的字。
蒋玠旻将自己的字与蓝子玉的字对比了一下,无情嘲笑道:“子玉,你还是比较习惯用炭笔呀。”
“你的字确实好看。”蓝子玉又将他的字看了看,决定潜心练字。
蒋玠旻闲着也是闲着,便时不时指点蓝子玉几句。
蓝子玉很受教,自己写几句诗,再由蒋玠旻写出诗的下半段。
这样,蒋玠旻写出来的字便方便蓝子玉参照了。
“贺尚书放任女儿待在你身边,这用意很明显呀。”蒋玠旻忽然问道。
蓝子玉垂了眼眸。
“你难道没什么回应?”
“我无心儿女情长。”
“那贺家小姐可不是这么想。”
“她会有更好的人家。”
“你这……有点无情了吧。”蒋玠旻好像已经在为贺婉娇错付他人而同情了。
“你家里没有为你谋亲事吗?”
“没有。”
“不应该呀。”蓝子玉停了笔,“你还比我年长一些。”
“因为我还没有谋仕。”蒋玠旻挑了眉毛。
“这样呀。”蓝子玉继续练字,不想再继续这样的话题。
蓝子玉已经好几日都没看到贺婉娇了,尽管已经猜到贺婉娇是回家去了,但还是不放心的命李瑨仪上贺婉娇家去确认一下。
贺婉娇听到蓝子玉派人过来问她的消息,心里甜得就像掉入蜜罐一样。
贺夫人也留心到了蓝子玉对贺婉娇的关心,同时也忧心起贺婉娇的婚事来了。
京城这么多贵气的哥儿,贺婉娇都没看上,偏偏看上了这毫无身世背景的小小县令。
不过是车窗外的惊鸿一瞥,是怎么让她过目不忘丶眷恋不已的?贺夫人怎么想也想不通。
与蓝子玉交好的蒋公子虽说现在没有官职,可人家这官职可不是想来就来的吗,只是蒋公子目前没有做官的想法罢了。
但贺婉娇就是喜欢蓝子玉,问及为什么喜欢,她也说不上来。
是因为蓝子玉教她读书写字,督促她的刺绣,以及不经意间的小温暖吗?
但读书写字是她最烦的,不经意间让她温暖的举动只是蓝子玉顺手为之。
城中出现了命案,蓝子玉亲自去看。
一家子全死了,家里被洗劫一空。
这家算不上富裕,没有院子。
将尸体从屋中擡出后,就只能摆在门前空旷的地方。
四周很快拥挤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蒋玠旻扫视四周,凑近蓝子玉低声道:“啧啧,这是逼你出来呀。”
那群匪徒不认识蓝子玉,但认得捕快听命的人。
李瑨仪被安排下来,吩咐手下收拾好现场。
蓝子玉和蒋玠旻便先行离开了。
县衙远离闹市,蓝子玉与蒋玠旻走了一阵便察觉到被人跟踪了。
那些土匪隐藏自己的本事不强,蓝子玉停住之后,他们便一窝蜂的窜了出来。
蒋玠旻身手敏捷,刷刷干翻了几个手拿大刀的土匪。
赤手空拳的蓝子玉不能与拿大刀的土匪抗衡,但躲开锋芒保全自己还是游刃有馀的。
蓝子玉带出门的捕快都留在了现场,现下遇到这么多土匪也无法全部抓入大牢。
在土匪四处逃窜之时,蒋玠旻顺手抓住了一个土匪。
蓝子玉眼睁睁看着土匪逃窜而去,却束手无策。
蒋玠旻注意到了蓝子玉的沮丧,当即将抓住的土匪提溜到蓝子玉面前,邀功似的说:“你的犯人。”
蓝子玉笑了。
只一日,土匪便下山扬言要将义沧占据为匪窝。
蓝子玉早有防备,在青遂山过去靠近义沧人烟的地方就已经开始设防。
如原计划那样,很快就把那群土匪杀得落荒而逃。
战事很快告捷,小小的义沧很快归於宁静。
贺夫人听闻义沧附近的匪患已然没有之后才放松对贺婉娇的管束,但仍是不许她出城。
贺婉娇连声答应,然后在小言的陪同下出了门。
这时已经是战事告捷好几日之后了。
蓝子玉已经整理出那群土匪的名册,一式三份,一份留存在义沧,一份交给蒋玠旻带回去,一份交给押送那群土匪去江朔的官差头子。
那支官差队伍就是蒋玠旻带来剿匪的那支兵力。
押送的工作轮不到蒋玠旻,他只需将文书送给他爹就行了。
蓝子玉觉得蒋玠旻帮了她很多,自己却想不到怎么还他这个人情。
“你什么时候离开?”蓝子玉问道,尽管她之前已经问过一次了,但实在是不知道蒋玠旻喜欢什么才又问了一次。
“明天吧。”
“准备过年了,你还会去你大哥家拜年吗?”
“今年不会,他们都会回江朔过年。我们家三年至少聚一次,无论成没成家。”
“在那么远的地方成家,回一趟老家确实挺不容易。”
“所以呀,我现在在想,我在哪成家才好。”蒋玠旻颇为认真的摸着下巴。
“我看你东奔西跑,挺不恋家的。”
“不不不,我只是在纠结在哪里定居才一直没有成家,主要还是我还没有官职,这得看皇上让我去哪就职,在哪就职就只能在哪定居了。”蒋玠旻语毕,冲蓝子玉挑了一下眉,“像你一样。”
“那不就很无趣了。”
蓝子玉已经悟出了这当县令爷的日子,不就是一纯纯打工人嘛,还是早六晚六的上班族。
早六晚六是对所有郡县官吏的作息要求,早五晚六则是对京官的作息要求。
总之,古代人习惯了早起,信奉一日之计在於晨,早起便成了对所有官吏的基本要求。
蓝子玉已经适应了早起的生活,主要还是因为古代人的照明条件太差,天黑之后就只能睡觉。
晚上睡饱了,可能天色才蒙蒙亮的时候,就已经睡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