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笼白玉珑
蓝子玉已经及冠,就算不娶贺婉娇,娶别的姑娘也该娶了。不娶的话,那就是有问题了。
“子玉,皇上点名表扬了你,过完年,你就要随我一同进京觐见皇上。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婉娇也没有看错人。”贺大人以为蓝子玉是自卑了。
“难不成,你嫌弃我们婉娇?”贺夫人直接开门见山。
她知道贺婉娇喜欢蓝子玉,如果是蓝子玉犹豫了,那就是蓝子玉不喜欢贺婉娇,但她得让蓝子玉娶贺婉娇。
“卑职绝无此意。”蓝子玉连忙解释道,“只是贺小姐年龄尚轻,怕耽误了。”
“我们也不急於这一时,只是想看看你心意而已。”贺夫人笑颜逐开,“过个几年也可。”
“这些都是小事,现在唯一要你记着的大事就是,过完年与我一同赴京面圣。”贺大人再次叮嘱。
“卑职谨记。”蓝子玉连忙起身拜谢。
蓝子玉从贺府出来之后还算正常,但一回到县衙的房间,自己一个人时,她就要疯了。
贺婉娇这丫头挺讨喜的,若是能留在她身边陪自己也挺好。
但她做不到这么自私,那样会耽误贺婉娇的大好青春的。
蓝子玉苦闷不已,命人去买了一壶酒,学着别人借酒消愁的样子,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喝酒。
她喝不了酒,忍着恶心吞了半壶酒已是极限。
蓝子玉勤俭节约的习惯是刻进骨子里面的,没喝完的酒顺手给盖严实了才肯扶着晕乎乎的脑袋躺到床上。
躺了不到一会,她还是没忍住恶心,将强行咽进去的半斤酒都给吐了出来。
蓝子玉这一觉睡得迷迷糊糊,以至於卢满金和陆小柳敲了许久的房门,她都没听见。
“大人!会稽县苏华城白玉胧求见。”卢满金在门外喊道。
“白玉胧?”蓝子玉扶上晕乎乎的脑袋,使劲回忆这个人的信息。
门开之后,卢满金和陆小柳都惊讶了。
在他们印象中,蓝子玉一直都是一副斯斯文文丶刚正不阿的形象,是不会与任何陋习沾染上一点关系的。
没想到,蓝子玉居然一反常态,闷声喝酒喝得一屋子酒味。
“什么事?”蓝子玉心知自己现在的仪容仪表肯定差极了,见客之前定是要梳洗一番不可。
“会稽郡会稽县苏华城的白玉胧公子求见。”卢满金说着就将一封“金光闪闪”的拜帖俸给蓝子玉。
拜帖做得非常的精致,看着就知道至少值一两银子。
“小人从未见过如此精美的拜帖,这白公子定是非富即贵之人。”卢满金说。
不光卢满金这些人没见过,蓝子玉自己也没见过。
这白玉胧的面子当真大,极少下拜帖。
白玉胧是辛楚目介绍认识的人,蓝子玉不好拂了友人的面子,急忙交代了卢满金,自己将门一关,换身衣服去了。
蓝子玉换了衣裳出来,卢满金又跑回来说白玉胧已经不见人影了。
卢满金以为蓝子玉会懊恼自己没有早点起来,没想到蓝子玉倒先松了口气。
蓝子玉一身酒气,她也不好这副样子去见人。
反正人走都走了,蓝子玉也不知道他住在哪,只能等他来日再次拜访。
蓝子玉今日烦闷,洗沐之后趁着去仙隐寺上香的人还不多的时候,去仙隐寺上香。
她本也不信这些的,可她毕竟神奇的来到了这个地方,怎么还能说不信呢。
忽一想,她真的太懦弱了,遇到问题就退缩。
可她真的不能娶贺婉娇,更不能在贺婉娇不知情的情况下娶她。
能解决“不娶贺婉娇”这个问题的只有两个选择,一是顶着各方面的压力,辞官,并坦言自己是女子;二是顶着各方面的压力,坦言自己真的“有问题”。
“辞官”这个选择挺好的,只是她不做官了,往后要在城中立足只能靠干苦力了,“隐居”那是对耐得住寂寞的人而言的,蓝子玉一个二十出头丶年轻气盛的年轻人怎么甘心一个人孤独的住在深山老林里呢。
“有问题”有两种,性向总好过功能障碍吧,并且功能障碍是能够诊断出来的,万一贺夫人热情的找名医给她治呢?
能不选“辞官”就不选“辞官”,蓝子玉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性向”问题。
但要选谁作为目标呢?
蓝子玉带着这个问题,到了仙隐寺也还在想,进门的时候险些撞上一人,仍是未回过神,站在原地等着对方先走。
可对方却没有绕道离开的意思。
这下,蓝子玉就不得不擡头看一看来人了。
只一眼,蓝子玉便被对方惊艳住了,惊艳的程度远超过初次见蒋玠旻的程度。
对方长着一双勾魂摄魄的狐狸眼,眉间还点着一点朱砂,穿着一身素净之中显着华丽的衣裳,头发很长且多,两鬓垂下来碎发很多。
“公子。”那人身后的随从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寂静。
那人微擡手,止住了随从接下来要说的话。
蓝子玉这才注意到那人身后的随从,同样生着好看的模样,只是与那人相比,只能算得上眉清目秀。
“在下白玉胧。”白玉胧说着便躬身一拜。
蓝子玉诧异道:“你就是白玉胧?”果真好看。
“正是在下,敢问……”
“我便是蓝子玉。”
白玉胧刚刚想拜见却没能见着的人。
“蓝大人。”白玉胧让开路,“也是要来上香?”
蓝子玉点头道:“白公子刚刚是认出我了?”
“猜了个九成,剩下一成是不敢乱认人,因而没有下定论。”白玉胧说道。
“白公子是怎么认出我来的?”蓝子玉将自己打量了一番,确认自己没有穿一点与官职相关的服饰。
“辛公子说大人只有一条浅蓝发带,每次常服外出,都是扎那条浅蓝发带。若是在县衙中遇不到他人,在外也很好认出。”白玉胧说着就又看了看蓝子玉头上的发带。
蓝子玉有点儿尴尬。
怎么说呢,辛楚目为什么要介绍这么贵气的人给她认识。
白玉胧这么贵气的人,怎么就肯来这么山卡拉的地方了呢。
“白公子这么尊贵的人情愿来我们义沧这种小地方,我是真的没想到。”蓝子玉说着便往里走。
白玉胧生得太好看了,加之穿的是白衣,站在着绛色衣裳的蓝子玉身边,便将他映衬得熠熠生辉。
周围的人都在看白玉胧,只有蓝子玉不敢看他。
她总感觉白玉胧的视线从进门开始便一直在她身上,仿佛要将她看穿一样。
而且她刚进门的时候盘算的是什么心思,她能不知道吗。
此时便更不能看白玉胧了,生怕一转头就对上了白玉胧的视线,然后她一心虚,反倒坐实了自己有鬼了。
主持亲自过来给蓝子玉与白玉胧点了香。
白玉胧不介意陪蓝子玉再上一次香。
蓝子玉按照她家那边上香的风俗习惯,双手持着香,闭眼默念自己的愿望。
“你在祈愿?”白玉胧问道。
“嗯。”蓝子玉已祈愿完,拜了三拜。
白玉胧没有祈愿,拜了三拜便和蓝子玉一同上前敬香。
围观白玉胧的人好像多起来了,蓝子玉见势便没有在庙里多逗留。
“大人是一个人出来的?”白玉胧问道。
“正是。”蓝子玉出寺庙后便欲往县衙的方向走。
白玉胧拉住蓝子玉,说:“坐我的车吧。”
蓝子玉点头便跟着白玉胧去他的马车。
“青木。”白玉胧给了随从一个眼神。
青木点头便先走一步了。
白玉胧比蓝子玉高了大半个头。
就一个怪圈,义沧里的男性绝大多数都没有蓝子玉高,但和蓝子玉交好的朋友却都是比她高的。
是义沧太穷了,所以导致这儿的人都不怎么高吗?
该说不说,蓝子玉的好友都是家境优渥的人。
辛楚目就另当别论,他只比蓝子玉高了小半个头,年龄也比蓝子玉小。
“大人刚刚许的什么愿?”白玉胧问道。
蓝子玉想回现代了,她不想在这个时代继续伪装着,随着年龄的增长,暴露的风险就越大。
若是自己的女儿身身份暴露,她又该如何应对一系列的变故呢。
“无非一些功名利禄。”蓝子玉瞎说的。
世人皆求功名利禄,求之不得者多之又多,这个愿望最大众也最容易被接受。
“哦?”白玉胧诧异道,“我看着不像呀。”
蓝子玉祈愿时的动作及神态,白玉胧都看进了眼里,绝对与某种情感有关。
“白公子大老远过来,专程为我而来?”
“差不多。”
蓝子玉看了白玉胧,等着他解释“差不多”。
“我在衢州府演了一场小戏才过来。衢州府有我的客人。”白玉胧话音刚落,转而问道:“我听辛公子说,大人还没有府邸,是吗?”
蓝子玉点头道:“我虽没府邸供白公子落脚,但楚目的小院可以供白公子权且住上一阵。这是楚目交代过的,若是白公子来了,可让白公子直接住他的小院,他不胜荣幸。”
“多谢。”白公子心安了。
白玉胧的马车相当的气派,马车车门设有雕镂的护栏,车门是推拉式的,车门内还设了一道质地轻薄的帘子,里面还安置了一张狭长的床,铺的褥子也是相当的华贵。
白玉胧请蓝子玉先上车,将旁边的青木没有扶蓝子玉的意思,便自己向前一步,扶蓝子玉上马车。
白玉胧上车时,由青木扶上车。
青木也上车后,车夫才收了板凳,坐上马车。
一进马车,入目便是一张床,床边垂下一道纱帘,可以清楚的看到床上整洁的铺设。
入口处是一张与马车连为一体的圆形茶几,茶几旁只摆了一张小板凳。
两边车壁都有可以坐的条凳。
整个车厢内,没有半点裸露出来的原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