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小,林牧看了几圈,视线才锁定到一块不明物体——长度不过一个指节,圆柱形,外绿内白,淋着浅咖色的酱汁。
不管怎么看,这玩意儿都像是一截小黄瓜,而且是腌黄瓜,黑了吧唧,皱皱巴巴。
看起来既不田园也不牧歌。
闻起来也不是林牧想象中的酱油味,而是有点刺鼻的酸味,既不是果酸也不是醋酸,还透着一股子明显的腥气,有点儿像草腥,但又不太一样。
服务生在餐盘喷了某种不明液体,随后点火,“小黄瓜”上窜起一团火苗,很快把酱汁烤成薄薄一层脆壳。
服务生奉上餐具,很专业地替林牧摆好,又十分善解人意地替他敲开了那层脆壳。
“酱油小黄瓜”头顶冒青烟,草腥气整整翻了几倍,完全盖住了之前那股酸味。
服务生:“请您趁热享用。”
林牧随手抓起餐具,盯着这个小玩意儿,眉头紧皱,不像在看食物,而像在看一颗定时炸-弹。
他整整静了十几秒钟,终于提起一股子敢于尝新(作死)的勇气,小叉子稳准狠地插起小黄瓜,同时摘下半边口罩,张嘴,提气,准备开吃。
但他还没咬下去,就听服务生喊了一声,“全体注意——向后转!”
两排服务生齐刷刷地转身背对林牧,离得近的几个还非常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底层星球有底层星球的生存套路,保命守则第一条就是:不该看的不看。
既然人家客人戴了面罩,肯定是那种不方便露脸的神秘人物,你敢看他吃饭,是嫌自己命太长吗?
于是,林牧就这样对着两排后脑勺,尝到了穿越以来的第一口外星土产。
“脆皮小黄瓜”触到齿尖,一开始有种冰糖葫芦似的质感,外壳嘎嘣嘎嘣裂开,口感好像还行?
但接下来情况急转直下,这玩意儿绝对不是黄瓜,质感非常一言难尽,软烂绵密入口即化,里面却夹杂着细小的不明颗粒。
好像冰淇淋里掺了一把沙子。
入口之后酸味一晃而过,剩下草腥肉腥土腥各种腥味儿在嘴里接连爆炸,有种直冲天灵盖儿的刺激。
林牧被炸得脸色发绿,抿着嘴巴静了一秒,忽然抓起水杯“吨吨吨”,把嘴里的田园牧歌一口咽了。
实在太特么腥了!
腥到他连吐都不想往外吐,免得味蕾遭受二次伤害。
作为一个地球土鳖,林牧并不知道,这玩意儿之所能堂而皇之地写进餐单,就是因为这股子醇厚浓郁的腥气。
矿星不同于农业星,不存在任何意义上的原生植物,之前矿业发达的时候,还有闲人带着盆栽花草过来陶冶情操,后来没人打理也已经死的差不多了,矿星土著对高级食材的想象力十分有限,无外乎就是泥土+草原+到处撒欢儿的各种动物。
具体来说就是土腥草腥动物腥。
腥味儿代表了大自然的放浪不羁和原始野性。
也亏得这是家百年老店,厨师虽然是个土著,却自诩味道的艺术家,每日苦思冥想,废了吃奶的力气,才把一堆平庸的罐头食品搞出这种令人入口难忘的自然气息,足以完美呈现田园牧歌这一主题。
不过这道菜量少又贵,一般没人会点,今天难得遇到知音,厨师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客人一句话,他就打算盛装出场,跟客人畅谈一翻烹饪艺术。
可惜林牧欣赏不了这种艺术品,活活喝了三大杯水,才把舌头上的味道洗掉。
凌成尧:“你很渴吗?”
林牧:“……”
凌成尧:“不好吃吗?”
林牧把餐盘往前一推,“你自己尝尝?”
“不用了。”凌成尧对不喜欢的东西看也不愿意多看一眼,视线和那份田园牧歌好像同极相斥,从头到尾也没有过交集,“我不饿,也没兴趣。”
“不饿你点全家福干嘛?”
凌成尧一脸的善解人意,近乎宠溺地看着林牧,“给你点的。”
“哦。”林牧咬牙切齿,“那我可真是* 谢谢你了。”
“跟我不用客气。”
“……”
剩余菜品陆续登台,盘子一个比一个浮夸,菜色一个比一个妖艳。
全家福不是白叫这名儿,很快就把一张桌子铺得满满当当,几个服务人员表示可能需要多加一张桌子。
林牧看着眼前这盘限量版的甜品,脸色比菜色更加姹紫嫣红。
服务生虽然不参与菜式创作,但在整个星球最老牌的餐馆工作,他也是有点小骄傲的,殷勤地摆好武器造型的专用餐具,向林牧投去十分期待的目光,“为了充分体会它的美味,这道菜最好趁热品尝。”
除了那盘田园牧歌之外,林牧还不信邪地尝试了看起来比较人畜无害的“不懂”和“晴天”,结果味道一个比一个黑暗,现在食欲全无,别说是二皇子的军服,就算二皇子本人过来给他端盘子,他都不打算多吃一口。
他朝凌成尧露出个如假包换的微笑,“这个看着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