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身上,映得瞳色清透明亮,他伸出一根食指,试探得朝越野车尾气指了指,小声问凌成尧:“是你爹吗?”
凌成尧:“……不是。”
自从那天他说可能要提前带林牧见家长之后,类似的对话几乎每天都要发生三次,但凡有什么陌生人突然出现,林牧都要问他,这是不是你爹?
……不对,说“陌生人”不准确,该说“陌生生物”* ,因为林牧也指着一头食肉恐龙问过他这个问题。
林牧朝远处探头探脑,“那你爹什么时候出现?你之前不是说就在最近了吗?”
凌成尧把这颗不老实的脑袋往下按了按,“你很期待见家长吗?”
“少来。”林牧把他大手拨开,“见什么家长,跟你很熟吗?我是对其他龙族好奇而已,这是人类珍贵的求知欲。”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刹车声,接着隐约听见骂声和尖叫。
林牧竖起耳朵,怎么这个叫声好像有点耳熟?
凌成尧:“我也觉得。”
“觉得什么?”他可什么都没说。
“觉得你觉得的。”
“所以你是承认你会读心术了对吧?”
“嗯,读到你说你喜欢我。”
“滚吧。”
……
远处,泛蓝的汽车尾气裹挟着车辙中的霉腐气息上涌,有人推开车门,皱眉抱怨:“怎么选了这种地方?”
另一人道:“神龙保佑,就是这种地方才好。”
两人一左一右下车,穿着黑色长袍的寸头中年男人从地上拎起一团人形事物,旁边的白袍老者提着袍子迈步以免矜贵的布料被落叶污泥沾染,朝那团事物慈祥道:“怎么能跳车呢?多危险,要不是神龙保佑,这里土地松软,肯定要摔断你几根骨头,如果运气不好,摔断脖子也有可能。”
黑袍子抓着那团瘦小的人形抖了抖,好像把一件皱了的衣服抖落平整,男孩儿手脚无力下垂,原本白净的脸上粘着几块带苔藓的泥巴,低头呆呆看着地面。
白袍子戴上一次性手套,在他脏污的头顶摸摸,“告诉我,你下次还会这样胡来吗?”
男孩儿被摔懵了,还没缓过神来,只不应声。忽然一巴掌朝着他脸上甩过来,重重一声脆响。
黑袍子甩了甩蹭在手指上的污泥,白袍子和蔼问:“你说,还有下次吗?”
男孩儿颓然摇头,“没,没有了……”
白袍子粗略抹掉他脸上的泥块,又在他头上摸摸,随后摘了手套扔掉,“这才是乖孩子,愿神龙保佑你。”
一只黑色头套罩了下来,他被人团成一团,像行李一样塞到车上,后续行程中每颠簸一次,他都觉得自己骨头要散架了,整个人全靠一身衣服箍着。
他默默呜咽几声,又咬唇止住,在头套上蹭掉眼泪。
不行,不能哭,不能害怕,不能示弱,他要逃跑。
他要回家。
没过多久,发动机的噪音消失,他听到有人骂了一声:“破车。”
另一个人道:“破烂星球,当然只有破烂车。”
接着慈祥的声音道:“慎言,我们应该接受神龙赐予的一切,感恩神龙。”
“是啊,感恩神龙。”
“感恩神龙。”
男孩儿在心里“呸”了一声,片刻后觉得后背一紧,再次像行李一样,被人拎起来,和其它行李一起放进运输车里,车轮转动的声音隔着冷硬的金属板反复敲打脑壳,他觉得自己就快吐了,然而这半个月里一口食物都没吃过,只用了最廉价的营养剂,什么都吐不出来。
经过一番颠簸,运输车在仓库停稳,“踏踏”的脚步声围着他卸货,结束后,声音远去,舱门关闭,他被留在狭窄的黑暗里。
又是这样。
这些混蛋长老不打算杀他,也不打算放他,就这样和行李一起带着上路,大部分时间都对他置之不理,时间长了,他也渐渐觉得自己真的就是行李。
行李没有感觉,不会浑身酸疼,也没有想法,不会害怕,不会后悔。
不,他不是行李。
他得想办法逃走。
男孩儿试着动了动麻木的腿脚,因为跳车时摔伤了,控制不好力度,“咚”的一声踢到了旁边的木板上,几件不值钱的杂物应声落地。
只片刻后,仓门重新打开,脚步声走近,“刷”的一下,蒙头的黑布被扯开,他在晃眼的灯光中闭上眼睛。
黑袍男人站在灯下,抓着领子把他提了起来,“啪啪”两个巴掌落下,打得两边脸颊涨红,又像对待破布娃娃一样,将他整个人抖了抖,拎到一旁,硬塞进一个生了锈的小铁笼中。
笼子破损处还挂着几撮白毛,是原本的仓库主人用来养兔子的。
黑袍子隔着铁笼,往他手臂上扎了一支营养针,又选不同角度拍了几张照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