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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约

再说女眷那边,沈絮等了半天,可算是把人等回来了:“你这孩子,身边也不留个人,娘可再经不起今儿那一回了。怎么去那么久?”

尹曼凝偎在娘亲身边:“帕子难找了些。放心吧娘,以后不会了。”

沈絮看了看酒意散得差不多的女儿,没再继续问:“你呀,这么大的姑娘了,还学小时候那套。”

“招数不在新,管用就行。”尹曼凝弯了弯眉眼。

“唉,还是你们家曼凝好,不像我们家那个,跟皮猴儿似的,让她学个跳舞跟要割她肉一样,天天去马场胡闹。今儿说什么都不来,非要去看新来的什么……汗血宝马?”嗑着瓜子的李太太不客气地数落着自家女儿。

“哎呦,汗血宝马?那不都是书里写的么,还真有啊,我还没见过呢。”旁边喂着儿子蛋羹的刘太太听了一耳朵,“我家那人啊,天天在局里待着,什么马场,都不带人去的。”

“瞧你说的,保卫局的局长,管着那么多事儿呢。”李太太又抓了一把瓜子,“媛媛那是瞎玩罢了,谁知道是不是被蒙了,在家还说让她爹给她掌掌眼。小丫头片子,她爹一天到晚忙得不着家,她是一点儿都不心疼。”

“哟,这儿不就有个心疼的。”沈絮接了话,太太们都忍不住乐。

“好你个沈絮,孩子们都还在呢就消遣我。”李太太佯怒道,眼角的笑意却是平不下去。

尹曼凝在一旁举着帕子掩唇听热闹。

“都聊什么呢?乐得我在那头都听见了。”

桌上的人闻声看去,便见陈母带着端了酒壶的侍应生过来了,倒是看不出寿星公那边出了什么事。

李太太拍了拍手上的屑子:“说是媛媛新得了匹汗血宝马呢。那边忙完了?”

“今儿来的人实在不少,回头我可得好好按摩一下。可别说我怠慢啊,我可是给你们几位留了好东西,盛兴酒庄新出的果酒,还没上市呢,独一桌的。”

陈母挥手让人把酒分了:“是居原道马场那儿的?那儿能有什么好马,改天我让巍垣牵几匹绥城的马,小女儿家看上哪个骑走就是。”

“嗐,她那是一阵一阵的,别管她,过两天就忘了。”李太太推道。

似不经意扫了一眼席上,见沈絮老神在在地点着面前那道红枝流霞跟自家女儿说着什么,仿佛没听见刚才谁在说话。

陈家久居高位,但还是根基不稳,这主意打得她在河对面都听见响了。

虽说这种事情大家都心里有数,毕竟在这雁陵城里关系错杂,一个石头子儿丢下去,就不知道砸的是哪家的亲友,结谊不结仇,面上总得过得去。

可这心思生得太大,其他人也都不是吃干饭的。

是,他陈家是土皇帝,握着军队,可现如今跟旧朝可不一样,这北边也不是他一家就能说了算的,雁陵那么多显贵人家,他就是想放肆也得掂量掂量。

再说了,她看陈家也不是没有怕的,南边不是还盘着呢嘛。

想起媛媛她爹吃饭的时候说的三言两语,李太太暗哼一声,想得倒是美,她家媛媛才十三呢,扒着尹家闺女还不知足,想要齐人之福,也不怕撑死。

再说了,想着又抓了把瓜子,刚才在楼上可不止她一个人看见了,现如今看来,陈家的盘算,也不见得就能如了愿。

席上有其他人活跃气氛,这一场下来倒也让人兴致不减。

到家的时候已是快到夜半,沈絮叮嘱女儿上楼好好休息,又擡手让仆人们下去。

回过头看向坐在沙发上闭目歇息的尹章,也不吱声。

“阿絮,你都要把我盯透了。”尹章睁开眼,“怎么了?”

“装什么,跟我说说,怎么样?”沈絮坐了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打哑谜。

看丈夫面色不好,心里打了个突:“怎么,人不行?”

“我瞧着模样虽不太可靠,但言行举止还算正派,又救了咱们女儿,难道内里是个混账货?啧,你说啊你!”

见妻子要发火,尹章收了玩笑,不再作态:“你不相信我,还能不相信两位老爷子的眼光吗?”

面色渐正说道:“处事上还行,就是性子上深了点儿,我怕清清吃亏。”

沈絮斜了他一眼:“这时候想起你女儿了,早干嘛去了。我告诉你啊,旁的我不管,女儿要是受了委屈,我可跟你没完。”

尹章朗笑着揽妻子入怀:“放心吧,有你这么厉害的娘,清清也弱不到哪儿去。况且,我又不是死的,现在只是口头婚约罢了,要敢欺负我女儿,趁早给我滚蛋。”

“唉,其实江州也好,清清她祖父祖母也在,不至於孤立无援。”沈絮靠在丈夫肩头,“对了,廷儿和明湘在江州怎么样了?”

尹章又闭了眼睛:“小两口好着呢。”

沈絮拍了人一下坐起来。

“好着呢,每个月都寄信,你不是都看了么,还问。”

沈絮看了一眼这个岁数还没个正形的丈夫:“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寄信能说明什么,万一报喜不报忧呢,你就这么放心啊?”

“好了好了,你儿子你还不信啊,这都混不好,他以前的屁股蛋子是白打的?”尹章哄道。

已是深夜,夫妇二人闲话几句上楼歇息。

二楼卧房,尹曼凝坐在书桌前取出相片,男人的眉眼与今天的记忆重合,真人言行间倒是更显放拓。

与传言有些出入,不过这种情况稀松平常,她见得多了,并不十分意外。

又想起那会儿在廊间的对话,他是在试探,还是只作调侃?

往前扑那一下确实是她有意为之,陈林和他父亲拔了几个尹家的钉子,虽然未伤根本,但报社本就群狼环伺,难保不会有人浑水摸鱼,小伤不断,也是麻烦。

而且明城的分社才刚刚有苗头,陈家若是再生事,少说要牵扯到雁陵这边。

父亲心里有数,她也不用做什么,但只是闪一下身子,就能让那父子俩绊个跟头,何乐而不为?

哥哥已经在江州待了一年多了,看来信的意思,那边想跟尹家牵线的人也不少。

祖父的来信不经常提上面的事,说的最多的就是在江州的乐子太少,无趣云云。不过近两年字里行间倒是颇为舒畅,说是找到了相见恨晚的棋友,好像是,姓张

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样,对着曾经布阵操戈的人,两位老人家倒是看得开。

脑海中闪过今夜的情景,陈家若是贪心不足,江州未必不是个好去处。

想到明天还要待客,入帐不再多思。

第二日是个大晴天,张涣臭着脸上了驾驶室,看了一眼拿着报纸的某人,磨了磨牙,装模作样。

昨天宴会快要结束,他正想着溜出去玩玩,就被本应该跟尹家老爷在一起的纪玉怀抓了回去。

“我说你不跟你未来岳父多聊一会儿,逮我干什么?”张涣皱着眉看着窗外嚷道。

“急什么,明天再聊也不迟。”

张涣气了一会儿,猛然扭过头。

“怎么?”拿着财报的男人擡了擡眼。

张涣眯眼盯着旁边人:“你不对劲。”

纪家老爷子寄来的信,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但来的路上这人可没透露出一点儿要联姻的意思,所以他才总说些不着边的话耍些乐子,也没别的,他就是单纯看不惯姓纪的好像什么事儿都握在手里的样子。

可惜,他道行太浅,总揪不住这人的小辫子。

本以为这次的挑衅又会面对沈默的无视,没想到这人竟然应了,不由得大惊失色:“你!你你!你禽兽不如啊你!为了名利竟然糟蹋旁人姻缘!”

“纪玉怀!枉我阿爷对你评价甚高,你就是个铜臭熏心的小人!可怜尹小姐仙姿佚貌,竟然被你这等恶棍盯上,你还是人么你!我呸!”

骂得口干舌燥,犹不解恨。

司机老郑是纪家的老人了,耳不听目不斜。

“元顺,递水。”纪玉怀翻了一页报纸。

副驾驶的元顺低着头递了水,张二爷这口才不去说书可惜了。

水是无辜的,张涣润了一口接着说:“你简直油盐不进啊纪玉怀,不就是要拓宽生意么,这条路子不行咱换一条,怎么能做出如此脏心烂肺的事儿!再说了,我可看得真真儿的,人家父亲今天可是领着你见了不少人,凭你纪玉怀的本事,不用跟尹家结仇就能推了这门口头婚事吧。而你现在竟然想把尹家这条大鱼从头咬到尾,你枉读那么多年的仁义礼智信了你,你的君子之风呢?!你……”

“这种事张二爷见多了吧,往日也没见你如此愤慨。”男人收了报纸打断道。

“我……我路见不平侠肝义胆不行啊!”

说话人看不到自己此时脖粗虚势的模样,纪玉怀寻常接道:“那张二爷是觉得我贪名逐利,得陇望蜀?”

张涣翻了个白眼:“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江州谁不知道你纪玉怀人送外号玉面和尚,白长了个风流相,来之前只字不提,别跟我说你是突然想还俗了啊。”

不过别看那种话人们都说得起劲,还是有很多大姑娘小闺女前赴后继围着这个人转就是了,媚眼抛给瞎子看,都是可怜人啊!

所以说,他更要劝纪玉怀迷途知返,悬崖勒马,苦海无涯,勿生恶念!

“放过尹小姐吧,就当给自己积点儿德。”试问他这样的男儿世上还有几许,张涣摇了摇头,只此一个了吧。

车内静了一阵。

“你就这么断定我不是真心求娶?”

男人支着额际看了看面色怒中带疑的人,继而温声开口:“张涣。”

“尹小姐说,她同意与我的婚事。”

观赏够了身旁人的怔楞表情,闭目养神。

张涣木着脸看向前方,仿佛听到了心窗碎裂的声音。

他缥缈朦胧的情思就这样被人给撅了,这是人话吗?纪玉怀他个天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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