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缓缓出声:“医生说你的伤口不能碰水。”
医生给薄御包扎的只有两条手臂。
但对方受伤的地方不只是手臂,手腕、手背和手心附近,都有镣铐摩擦出来的伤痕。
得好好的注意这些细节。
沈固若继续说:“你暂时不要洗手了,我帮你用厨房纸擦一擦,要是碰到伤口疼了,记得要告诉我。”
两个人的手分开了,又被青年重新握上。
薄御下意识地用手指勾住青年的。
听完对方同他治疗应激前类似的话语,他眼睛干涩,薄唇抿出浅淡的白,喉咙发紧地“嗯”了一声。
自己只是受了点伤,没有断手断脚。
青年本可以放任他什么都不管,让他自己擦干净双手。
沈固若擦拭的动作很轻,细心地把薄御指缝里的血渍,也一点不留地好好擦了个干净。
无关渴肤。
他捏着厨房纸绕过指缝间,滑过掌心到手背。
每一下,都在薄御全神贯注注视着他的眼底,掀起了不被察觉的波澜。
就在沈固若擦干净了薄御的一只手,换到另一只手的时候。
他余光扫过他们之间的衣服上,想起了什么说:“薄御,帮你擦完手后,我要回家一趟。”
短短的一句话仿若重石猛地砸在薄御的身上。
男生顿时脸色惨白,呼吸不受控制地紊乱起来,身体的依赖和不安在身体深处炸开。
大脑一片空白,根本容不得去思考青年话里另外的含义。
似乎是刚经历过抗敏治疗生出的恐惧。
薄御的眼睛比以往都要承受不住轻巧的雾气。
他压低了脑袋,凝聚起来的湿润至上而下坠出。
忽然滑过沈固若的余光,一滴清泪就这么砸落在了他的手指上,从侧翻的手背滑落,融入了厨房纸中。
带着灼热的滚烫,他禁不住手指狠狠一颤。
紧接着连忙抬头。
就看到薄御不再平静的黑眸蓄满了湿润,不知道因为什么红透了眼睛。
在他抬头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眼泪从对方的眼尾承受不住般,悄无声息地滑落到下巴。
薄御的呼吸很乱,但轻到仿佛怕被人发现他哭了似的,始终压抑着。
沈固若慌了神,心脏软塌得有些招架不住男生的难过:“薄、薄御,你怎么哭了……”
他说着放开了薄御的手,丢下厨房纸去捧起对方的脸庞,大拇指抚蹭到眼尾,很快就被染满了湿润。
弯起的指骨又连忙去擦拭男生脸颊上的泪痕。
可是怎么擦也擦不完。
比起见过弟弟总是抱着他哭出声,呜呜咽咽毫不掩饰难过的哭声。
薄御这样没有一点声音的,安安静静只望着他,眼泪掉的也无声无息。
和平时模样反差巨大。
反而更加令人无措,也更容易跟着一起难受。
沈固若轻轻哄道:“是身体又不舒服了吗?别哭啊,你可以告诉我怎么了,难受了也可以说……薄御,不哭。”
薄御掌心微颤地攀上他的手背,酸苦像是刀刃般割在他的嗓间,难以出声:“你已经……不想陪我了吗?”
沈固若摇摇头,认真地说:“没有不想。”
薄御侧脸埋进他的手心,掉下的眼泪就蓄在两个人的手指间:“你说你要回家。”
像极了一句控诉的话,又低又哑。
沈固若眨了眨眼,原来是误会了他的话:“我只是想回去洗个澡,然后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再过来陪你。”
“最好的话,我觉得我们两个人都需要清理一下。”
薄御满脑子都被青年要回家的不安所占据,解释了也没有任何被安抚到的迹象。
他俯下肩膀,额头撑抵到沈固若的肩膀上:“你可以……在我这里洗澡。”
在薄御家里洗澡,沈固若倒是没觉得不行。
他放下手,望着肩膀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说:“还是得回家去拿换洗的衣服啊。”
掉下的眼泪好像把薄御的理智也一同掉了个干净,说出话完全没有平时的沉稳。
“可以穿我的,是新的。”
都有现成的,沈固若就没什么好纠结的:“嗯,那我不回家了。”
薄御在他肩膀上卸了力,带着哽咽地“嗯”了一声,到了他们对话的末尾才说出自己真正的目的。
“沈老师……你别走。”
沈固若默了一默。
似乎一墙之隔对面前的人来说,也充斥着各种不安的因素。
于是,他想了想,温声问道:“薄御,今晚需要我住下来陪你吗?”
尾音消失的时候,薄御慢了半拍才从他肩膀上缓缓抬起脑袋。
眼底盛着的湿润,随着一抹不太敢相信的情绪一起掉落下来。
“……可以吗?”他尾音染着颤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