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 朝洛淮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
啤酒的口感一向有点粗糙, 但没那么辣喉,泡沫也柔和。洛淮刚刚才喝了杯加料的咖啡, 现在好像也没有吃一堑长一智, 直接灌了一大口,满足的眯了眯眼睛。
楚寻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帮洛淮把睡乱的领口拨好。
破天荒的,他带着异乎寻常的耐心与温柔抚平了那些折痕。
这让洛淮有些疑惑,抬起眼去看他。
少年的瞳孔在紧紧拉着窗帘的昏暗房间内显现出一种更为纯粹的黑,没什么杂质, 在楚寻面前总是看起来格外单纯。
楚寻慢悠悠的说:“在任何人面前,都记得保持衣着整齐,做到无可挑剔。”
洛淮愣了愣,然后点了下头,示意自己记住了。
于是楚寻落在他领口的手就缓缓上移,随即轻轻摸了摸洛淮的侧脸。
明明动作是珍重爱护的,但洛淮看着楚寻的眼睛,心里却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银蓝色的眼睛总是冰冷又潮湿的,像封冻的海,冰冷的潮,里面有着风霜刀剑,和漠视一切的厌恶与孤独。
但有时里面也会倒映着洛淮的身影,那种时候楚寻的神色其实会变得有一点点温柔……和现在这样截然不同。
洛淮的喉结无声的滚动了一下,他想问楚寻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可是比问题更快的,是楚寻说出口的话。
他笑着说:“洛淮,你记不记得我朝你开过一次枪?”
“其实当时,我是真的准备杀了你哦。”
洛淮瞳孔轻轻放大了一点,他当然记得,那怎么会忘记呢?当时他都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是那颗子弹却莫名其妙的偏移了三公分,然后楚寻就蹲下身,擦去了他脸上的血渍。
他和楚寻的相遇就从这一刻开始……一直纠缠到今天。
“看来你没有忘。”楚寻对他的反应非常满意,手从洛淮的脸颊边滑落,轻轻按上了他怀中那把枪的枪口。
“那么也对我开枪吧,洛淮。”
“杀了我。”
“这是我教你的最后一课。”
“……你在说什么?”洛淮声音很低,他用飘忽不定的语气说:“这是什么新的训练吗?”
“可是我有点没懂,哥哥。”
“我不想学这个。”
他抗拒的往后退了一步,手里拿着的易拉罐狼狈地摔在地上。铝罐发出刺耳的咔嚓声一路滚至墙角,泛着泡沫的酒液咕噜咕噜的涌出,打湿了窗边紧紧拉着的窗帘下缘。
楚寻好像料到他会这么说,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然后他伸出手,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外面刺眼的光线瞬间照了进来,洛淮因为条件反射闭上了眼,可与此同时他被训练出来的反射神经敏锐的感知到了不对劲……
他听出来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所以洛淮在闭眼的那一瞬间就弯腰滚到床下,与此同时无数发子弹齐泄而下,把他面前的地板打成了一片筛子。
楚寻早已起身站在墙边,弹药的硝烟未散,房间内是一片朦胧,可楚寻却带着点笑意抬手举枪,轻声说
“小少爷,你猜这次我会不会打偏?”
窗外是人数众多埋伏重重的格里芬家杀手,房间内还有个极度危险的楚寻。
当然直到此刻,洛淮都存着——“这只是一次考验”的心态,可他也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他翻身从床下滑出,踢起床板挡住了楚寻射出的那一枪,然后夺门而逃。
洛淮从楼梯上跳下去的时候被赶过来的杀手团团围住,但他抬腰起身,左手拔刀右手开枪一连串动作流畅至极,实在是很有楚寻的风范,硬生生撕开了一条突破口。
洛淮刚刚醒过来的地方是城市最外围的一个废弃的安全屋,而诺戈早就废弃了多年的教堂正屹立在旁边,墙外的白色花岗岩上还残留着血迹。
洛淮甩开追兵,穿过重重叠叠倒塌的白色立柱和已经落满蛛丝的圣母像。长条木凳上扬起的灰尘几乎呛人,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不见。
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下嘴唇,暂时隐蔽起来处理身上的伤口。洛淮的动作看起来一丝不苟非常冷静,只是微微发抖的双手暴露了他此刻的慌张。
想杀他的人不是什么夜枭的敌人……很多人的面孔他曾经都见过,那是格里芬家的精锐和杀手,他们要来取洛淮的命。
曾经那些晦暗的记忆一瞬间席卷而来。
刚出现在那座豪华庭院里的时候,洛淮也有过一阵平静的时光。那时候格里芬家主的新任妻子是他的母亲,而洛淮是格里芬家的私生子。
很多人都毕恭毕敬的叫他小少爷,只有洛淮知道自己根本和自己的“母亲”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出生在孤儿院,只是恰好拥有罕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