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慢悠悠的碾上了段音鹤的攥紧的掌心。
他看起来根本没用力,被泉水蒸出晕红的指腹似环环相合的红线,暧昧的同另一个人的手心交错缠绵。段音鹤的手指如同脱力一般,被缓缓掰开。
裴不觉拿过那个瓷瓶,动作自然的拔开木塞,从里面倒了一颗丹药出来。
琉璃色的丹药看起来倒是成分十分昂贵。裴不觉含笑的眸子微微垂下,满不在乎的把那颗洗灵丹含进齿中。
“味道居然还挺不错的。”
他和吃糖球一样,懒洋洋的把那颗洗灵丹顶到唇边,脸颊微微鼓起,看起来似乎只是在品尝什么好吃的点心。
段音鹤震惊的看着裴不觉胆大包天的动作,想也没想就俯身前去阻止,但裴不觉却伸手抵住了他的肩,然后把丹药吞了下去。
半晌,他才说:“挺甜。”
“你知不知道……”段音鹤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他抬眸审视着面前的人,却发现裴不觉漂亮的红瞳似是被浓雾隐藏,看不清神色。
“你知不知道这个会让你灵力尽失?”
裴不觉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瓷瓶,把药扔回段音鹤手里。
他想了想,才故作惊讶的说:“是吗?”
话说完,他大概自己也觉得演过头了,别过眼先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完,他重新把目光放回了段音鹤身上,微微敛眸,鸦青发丝顺着肩膀滑落,带出声音里的散漫。
他说:“段音鹤,你真可悲。”
“你想复仇,想要自由,可是身为剑修,却没办法用剑杀人。”
“沦落到要用这样愚蠢的方式,不知道听了谁的教唆,来对我动手。”
“你变成这样,不好笑吗?”
听了这番话,段音鹤倏的盯住裴不觉,半晌,他咬紧牙关,眼角发涩疼痛,无法再维持自己狼狈的目光。
他表面故作平静,袖袍下手却悠悠攥进掌心,压出血痕来抑制住颤抖。
愤怒和羞耻不可控制的涌上心头,但段音鹤知道,裴不觉说的一点都没错。
昔年如松似月的仙君早就成为了任人哄抢的一把剑骨,他经脉尽毁,就算修复,在修行上也无法再进一步。
从来就不是什么剑修,只是可以用来交易的剑骨而已。
裴不觉抚摸着段音鹤的侧脸,指腹捻过耳垂时,缓缓按揉,看起来珍重又温柔。只有段音鹤知道,他眸中冰冷。
半晌,裴不觉才冷冷道:“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了……剑要学会认主顺从,但不能没有锋芒。”
段音鹤没听懂他的话,可下一秒,他整个人就被裴不觉拉起,还未反应过来时,怀中就突然多了一把最普通的长剑。
段音鹤第一次觉得怀中剑如此烫人,可裴不觉并不在乎他的心思,只是不咸不淡的睨他一眼,道:“仙君,你还拿得动剑么?还是说如今,确实只配做我榻上娈宠。”
段音鹤握住剑柄的手骨节泛白,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他低低嗤笑了一声,道:“尊上如今灵力尽失,还是不要说这种话比较好。”
下一秒,他持剑斩向裴不觉,剑气轻轻使得旁边汤泉荡起波纹涟漪,一圈又一圈,仿佛鱼龙齐跃。
想必早些时日,段音鹤出剑之时,就是风波俱起的模样。
裴不觉懒洋洋的侧身,还未干的湿发轻轻滑过光可鉴影的剑背,他竖起长剑格挡,交戈间金属嗡鸣不休。
这时他的眸光终于有几分锋利,裴不觉剑走偏锋陡生危途,而段音鹤身形乍退后,又迅速挽剑起势。
他见招拆招,动中生变的本事,确实非常优秀。
你来我往过了数十招,裴不觉兴味渐生。他凤眸微挑,并不准备留手。一瞬间,他的剑尖仿佛幻化成一整簇桃花,水珠乍起,如春花凝露一般,和风细雨中又带着一击必杀的笃定。
剑意有形,裴不觉的剑意同他这个人一样,表象温和,实际从不留情。
段音鹤知道这剑自己接不住。
但他从未后退过半分,哪怕裴不觉的剑意淬炼的再举世无双,段音鹤也不会生出惧意。
他剑身仿若压满最后一捧落雪,不躲不闪也不挡,电光火石之中,段音鹤竟好像看到了自己曾经一下又一下对着空气挥剑的日子。
于是他闭上双眼,就这样使出了一招周正平和,却又势不可挡的“祝东风”。
不过,这一招伤不到裴不觉。
银白流光下,面前人衣袂翩跹,从容回手接剑,半路变幻姿态衔接自然,无任何破绽。
裴不觉站在原地挑眉看他,再一拂袖,竟是探手轻轻捏了捏段音鹤的脸颊,啧了一声,问:“居然笑了?”
段音鹤这才回神,他愣了愣,无视裴不觉的手,虚心求教:“尊上,你刚刚那一剑,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裴不觉把手拢进袖中,淡淡道:“没人教过我剑招。谁阻拦我,我就杀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