枞都快忘记的人。
明明他是整个计划最重要的一环,可是关于他的存在,竟然在这六年间变得无比寡淡。
他仿佛永远都留在地下实验室里,没人提起,无人在意,不声不响的模糊在了时间的长河中。
——陆知斐。
巫欲然说的只能alpha是他。
容枞对他记忆最清晰的,居然还是六年前他淡定自若走进实验室的场面。
甚至更早之前。
早到巫欲然尚且稚嫩,语气里还带着无措,佯装镇定的对容枞说:“我被一个alpha临时标记了。”
“我好像……有点喜欢他。”
回忆变得越来越明晰,而就在此时,雾港礼堂上身着正装的主持人用甜美的声音朝台下伸手。
“接下来,我们将邀请雾港的荣誉校友,神经联合的cso容枞先生,对我校九十八周年校庆发表讲话,大家掌声欢迎——”
容枞不得不在一片欢呼中上台,当他站定时,就只能看到旁边属于巫欲然的,空空如也的座位。
这一刻,他知道,自己无论怎么提醒都没用了。
巫欲然的那句话是再简单不过的定性,以他如今的性格,没有百分百把握的事,他不会贸然惊动猎物。
所以,巫欲然今天过来其实只为了一件事,那就是告诉他,或者神经联合的所有人——
虚与委蛇的时间结束了。
/
银溪,神经联合地下实验室。
在雾港校庆飞出第一只白鸽的同时,这里所有的监控摄像头全部停摆。容枞发出去的信息至今没有收到回音,是因为整座区域陷入了诡异的缄默。
但这样的场景,与巫欲然或者容枞都没有关系。
森严的守卫如同被轻易毁坏的玩具一样挨个倒地,陆知斐漫不经心的避开晃晃悠悠差点倒在自己身上的alpha守卫,顺手从这人胸前的口袋里拿了包他偷偷带进来的烟。
实验室禁止吸烟,陆知斐从不破例。不过今天他有些心烦,再加上现在这个情况,也没有什么守规矩的必要……
长睫懒散的垂下,陆知斐漫不经心的将脱下来的外套搭在腕间,缭绕的烟雾遮住他沉寂的眼。
半晌,他点开终端重新校准了一次时间,顺便破解了地下实验室对外的防火墙,确定了自己错过的时光。
059的声音没有再响起,但答应他至少离开神经联合这件事,陆知斐也并不想食言。
他不喜欢欠人情,只能敷衍一下。反正实验数据已经基本严谨,陆知斐已经知道了杀死自己的可行方案。
他打开终端导航,把目标设置为镜湖。
既然059非得要他去走走看看,那就去一下好了。陆知斐顺便翻了一下推送的照片,觉得死在那里也还算合适。
至于巫欲然……
陆知斐没有打扰巫欲然的想法。
因为他看到了今天醒目的新闻标题,「雾港九十八周年校庆,vbg掌舵人欣然赴约」
照片上的人只被拍到了个侧脸,但仍然难掩锋利和冷漠。神情淡然身量高挑,气场出众引人注目。
这张照片这对陆知斐来说是个很新奇的存在,因为在他的体感时间里他并没有和巫欲然分开太久,可事实上,这过去了六年。
巫欲然变化很大,和他记忆里有了分明的差别。
陆知斐关掉终端,心想差别最大的一点就是,巫欲然看起来长高了不少。
应该是不能抱在膝上玩了。
想到这里,他按灭烟头,失笑一声,接着从容不迫的穿过整个实验区宛若无人之境,最后轻松解锁了停泊在停车区的一辆aerochrome。
随着骨节分明的手抚上方向盘,冷厉的银光从仪表盘上如水般划过。
一切准备就绪,ready to ro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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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
几乎是从胸腔里打碎骨头问出来的两个字,深沉的吓人。
巫欲然站在一片狼藉的实验室面前,吐出来的话还带着微不可查的颤音,在暴怒的边缘,又带着崩溃的无措。
他花了六年的时间把神经联合每一寸都摸得清清楚楚,让这个地方成为对他开放的无人之境。
无数次濒临绝望的边缘,巫欲然都咬牙撑了下来,只因为那个向陆知斐问个清楚的愿望。
他以为的重逢近在咫尺,可是陆知斐再一次留给他的,又是不知所踪的身影,和毫不在意的抛弃。
指尖上的血痂被狠狠掐进肉里,巫欲然的眼睛硬生生染上如血的红,像夜晚彤彤绿莹莹鬼火里,落血的心脏。
破碎到沙哑的冰冷话语厉声从嘴里吐出,巫欲然咬着牙,盯着人去楼空的实验室,如同前来讨债的恶鬼,一字一顿的说
“给我查!把人抓回来,在他每一根骨头上穿环锁在我房间……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