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吃肯定超餐标了。
李舒妄原本以为跟楚昭吃饭要处处小心,持续保持警惕以应付对方时不时的提问。没想到大家居然真的都是奔着吃饭来的!桌上没有酒水,也没人提起要喝酒,满桌只有咀嚼声,大家话都没有一句。
难道所谓“食不言”是告诉大家吃饭的时候不要开口不然饭会被别人抢走么?李舒妄一边在心中妄议圣人语录,一边感叹县令县令不愧是县令,府上的厨子都比别的地方有本事的多!桌上的菜虽然看着清淡,但道道滋味十足且各形各味相得益彰,食材本身的品质被凸显的淋漓尽致!做菜的这位大师傅必然是对火候、食材、味型等等都了解、掌握的十分透彻,这才能举重若轻地做出这么一桌佳肴来。
其实单说食材,倒也寻常:不过是肥鸡、嫩鱼、香肉,另外一些时鲜蔬菜罢了。但鸡肉是嫩而紧实的,想来是只肌肉鸡;鳜鱼自然是嫩而无刺的,但这鱼肉却泛着微微的清甜,必定是刚从活水里出来扭头就进了蒸笼;肉却是腊肉,是好木头薰得,有隐约的果香;几道时令蔬菜亦是别有魅力:莼菜是滑的、菱角是粉的、蕨菜是脆的。
李舒妄吃得头都抬不起来,心想,如果县令天天吃这么好的,她也想当县令了……
她吃饭向来香而慢,慢不单单是为了身体好,细嚼慢咽、充分咀嚼的过程本就是在品鉴美食。平日里这也没什么,只是今日,楚昭和赵捕头都放下碗筷了,李舒妄还没吃完。
赵捕头一直冲李舒妄使眼色,眼睛都快抽筋了,李舒妄硬是“没看见”,一口一口,吃得认真极了。
李舒妄终于喝完最后一口莼菜汤,满足地想叹气,而赵捕头也想叹气了:他真怕侄女有天把县令得罪了!
“吃饱了?”楚昭还问李舒妄呢。
李舒妄点点头,饱了,再吃都要积食了,她眼睛往桌上一转,几乎所有的菜都空盘了。李舒妄心里有些可惜,下回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县衙的菜了。
楚昭注意到李舒妄的动作,心中好笑,李姑娘不愧是开食肆的。
不过既然已经酒饱饭足,那便也该说说正事儿了。
楚昭命人上茶,紧接着便问李舒妄:“你们从尸体上发现了什么?”
“死者为男性,三十二岁左右,小指缺了一节,长期从事体力劳动,死亡时间约为七天前。死因也是匕首刺进心脏,一刀毙命。尸体上除了死后拖拽形成的擦刮伤、淤痕外,还有很多因打斗、反抗产生的生前伤。我们在尸体上也找到了一些与本人穿着不符的纤维组织,所以很可能死者在生前与凶手有过一番搏斗。”李舒妄有些遗憾,如果尸体足够新鲜,她保不齐能从死者指甲里提取出皮肤组织,从而获取更多凶手的信息了。
不过李舒妄根据死者的身高和他身上致命伤的位置大致推算出了凶手的身高,很巧,这个身高与杀死无名女尸的凶手身高是相近的。
“可惜死者在水里泡的时间比较长,致命伤伤口已经变形了,我无法把他和女尸身上的伤口进行比对。最后,虽然死者体内脏器都被腐蚀得差不多了,但我从死者体内找到了一小节金链子。”
“金链子?”
“对,很细很短的金链子,看接口像是被拽断的。它可能是什么东西上的装饰品。”
“这很可能是死者为了揭露凶手身份刻意留下的。”
李舒妄表示这点就要由县太爷您亲自去查证了,不过如果能带她去管老三家里看一看,说不定她能找到更多线索。
可一听这话,楚昭的脸色便有些难看。李舒妄不明所以,正打算问,却听楚昭叹息道:“烧了。”
“烧了?!什么意思?”
楚昭都已经摸到了管老三,又找不到他人,怎么可能不打探到他家呢?只是衙役们好不容易打探到管老三家里了,却发现原本该立着房子的地方,居然烧得只剩一片焦黑了!连半块瓦都没剩下来!
“这管老三平日里除了打渔之外,也进山林打些猎物添补家用。他为了上山方便,就把这房子立在了山脚下那片小树林旁边,那地儿离村子特别远。我们后来去问知不知道这房子是那天烧了,村子里都不知道他房子什么时候烧了!”赵捕头亦是叹息。
“那知道这房子是人为还是……”
赵捕头也跟着去了现场,因此坚定道:“一定是人放火烧的,起火点不止一处。”
“这……”
几人沉默片刻,楚昭便道:“今日多谢李姑娘了,天色太晚,我就不多留你了。赵捕头劳烦你送李姑娘回去了。”
“大人客气了。”李舒妄说着,脸上却故意带出一些犹豫来。
“怎么了?”
“大人,如今虽然不好断定两名死者是被同一人杀害的,但从现有证据看,说句两人的死亡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应当是不错的。可如果杀害管老三和那位姑娘的凶手真的是一个人,为何前后藏尸作派如此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