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放了把火, 跑了, ”
嗡嗡嗡的议论声像是刀子一样割在钱大牛身上,他的脊梁彻底塌了下去, 头都不敢抬。这是他该的。
“本官本意是用钱大牛引出杀害两条人命的凶手来, 却不想这凶手居然跑进了老尚书府上, 隔日,便又传出了本官暴虐不堪、以杀人为乐的谣言——说起来这流言与昨夜那书生对本官的指控倒是有些相似。”
“虽说本官坚信以老尚书的人品必然不会做出此等糊涂事,但为了还死者一个清白, 便还是叫人仔细盯着王家,只是没想到最后居然盯出了王子轩这么个能人。”楚昭那能人二字, 简直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 “来人,带慈孤院掌院陈元, 再把王公子的鞭子给拿上来!”
听到陈元的名字,王子轩尚不觉得什么, 可鞭子二字一出,他不由浑身一颤。
乌黑的鞭子被放在大红的木托盘上,黑的愈黑,红的愈红,一黑一红刺得人眼睛痛。
公堂外的百姓们今日已经被接踵而至的爆炸性消息给砸蒙了,此时再见到这一根普普通通的鞭子便觉得没什么了。
“还请李姑娘看一看这鞭子的材质。”楚昭请李舒妄上前。
李舒妄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气来,这才上前来拿鞭子——但老实说一想到这东西的材质——她是真的不愿意再碰第二回。
如同上回一般,李舒妄从那鞭子上取下一片发丝,仔细辨别一番,回话道:“大人看这细丝:软韧、光滑,纤细,粗一看是黑色,放在阳光下却又隐隐泛棕,这不是什么丝线织物,而是幼童的头发。”说完,她又割下来一小缕头发,道,“这也是头发,但是看发色和发丝粗细,这些头发应该是分别来自于很多不同的孩子。”
有百姓听不明白了:“我怎么没听明白,意思是王公子收集了很多孩子的头发做了根鞭子?这……虽然有些奇怪,但不伤人也没什么吧?”
“我、我有个不太好的想法,但我不敢说……”公堂之外的百姓咽了咽口水,又看了眼那跟粗黑的鞭子,那么粗的鞭子,如果真的是……那王子轩简直是畜生不如!
“陈元,你可知道这鞭子的来历?”
陈元满脸颓丧地盯着地面,道:“直到,王公子每次这折磨死一个孩子,便会从他们头上取走一缕头发编入这根鞭子里。”
“陈元!你胡言乱语是何居心!我何时说过这些话了!?”王子轩正欲暴起伤人,却叫他旁边的衙役给发现了,当下把人摁了回去。
“居心?我要有什么居心?我十六岁便考中了贡生,后来又中了举,只是因为朝中无人、囊中羞涩,一直无法施展抱负。你们爷孙二人欺瞒于我,说是我老老实实管好慈孤院,将来必有我的好处。可是几年了,坏事脏事儿我做少了么?我的前途呢?我的好处呢?哪里去了?王子轩你告诉我你许诺我的前途呢?哪怕是我当了一天的官,今日我也咬死了不说!可我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至今我还是白身!我是白身啊!”陈元愤怒地咆哮着,显然对王子轩怨气不小。
陈元本来也不想招的,但是楚昭晾了他两天,又找人在他面前念叨了几句王家爷孙早就想好了要把一切责任都甩给他,不然怎么说也是二品大员退下来的,怎会连给个举人安个官身都做不到、他招不招都没用县太爷找了足够的证据之类的话,叫陈元一下就破防了,满脑子想得都是便是自己死了也得拉王志远和王子轩给自己垫背!
王子轩想要还嘴,陈元却不管不顾,光棍一般全招了:“大人,这王家爷孙确实不是好东西。慈孤院更是个地狱一般的地方。所有的孩子一进来就会被称斤称两。”他脸上露出一个猥琐而扭曲的笑容来,“漂亮的教一教、养一养送去给京里的老爷,别看京里那些老菜皮年纪一大把了,倒是依旧喜新爱嫩,超过十岁的在他们眼里那都是不新鲜了。但这也不是说年级大的没用了,勾栏瓦舍、私兵奴隶,哪里不缺人不是?不过要说最好的、最鲜灵的,那还是都被王公子霍霍了。”
陈元阴沉沉地盯着王子轩,扯着嘴角笑着问:“王公子,那些小丫头的滋味怎么样啊?啧啧慈孤院每年才进来多少孩子?都不够你和京城那些大人们分的!让我想想咱们还偷偷掳了多少孩子来着?”
“畜生!”
这一声像是打开了什么闸门一般——
“大人杀了他们!”“杀了这些畜生!”“再怎么样怎么能对孩子下手!?”愤怒地百姓恨得眼睛都红了,一个两个都拼命往前扑,恨不得活撕了这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就连阻挡他们的衙役身上也被挠了好些痕迹,却硬是不敢还手,差点就没控制住局面。
最后还是楚昭,跟大家保证一定会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