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大早往宝安堂去了——她怕自己晚了一会儿宝安堂义诊便不带自己玩儿了。
岂知今日红绡也来得极早。李舒妄跟着大部队去义诊时正巧与她在医馆门口碰上了。
李舒妄怕解释起来尴尬本打算装作没瞧见红绡,却不想红绡先瞧见她了。红绡微微掀开帏帽上的纱巾,露出一张红唇和苍白的下巴来:“李姑娘,您去哪儿?今日不是要为我看诊么?”
李舒妄一怔,倒不是因为红绡,而是因为红绡身边的陪客—此人她是认识的——正是此前在医馆闹事的五名船工之一,张奇。
本来这张奇离红绡不远不近,李舒妄没想到二人是结伴而行,只是红绡一停,张奇也立住不动,这才叫她有了些猜测。
她按下心中疑惑,对红绡拱拱手,解释道:“今日不凑巧,与义诊撞上了,不过您放心,周大夫在,您定然无碍。”
“可……”红绡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下去,“如此,我便祝姑娘一切顺利。”
李舒妄点了点头,也不管其他义诊大夫面色如何,神色自然的跟上大部队,心中却想:红绡、绿芜,又都是同一行业,这两人会不会认识?
这念头对她来说只是一闪而过,眼下还是义诊要紧。
今次还是三人义诊,除了李舒妄之外另有两位学徒大夫。
不知是掌柜打过招呼还是看在县令的份上,这两名学徒虽然对上李舒妄还有些尴尬,却不曾到她面前说些什么。
李舒妄向来宽宏大量,自然不在意这些人,只管自己诊脉看病。
这回她的病人较其他人还是少,但总归不是一个人没有了,当然了,还是都是女患者。
这些女患者有老有少,所患病症各有不同,有的病是医术平平如李舒妄亦可药到病除,可有的病便是华佗再世也难救。
李舒妄瞧了一个重度子宫脱垂的老妇人,有心想劝老人家一句莫要劳累了,看看对方疲惫而麻木的脸,再看了眼她身旁枯瘦的小孩儿,到底把这话给咽了,反而说:“也给孩子看看吧,反正不收钱。”
“诶,好好好,大夫您人心真好,小瓜快快快,把手伸上来!”
李舒妄给孩子也摁了脉,不出意外是营养不良。她沉吟半晌,给两人各开了个方子,又让老妇人抓紧去拿药:“孙、冯府心善这几个月都不收药钱,老人家赶紧带着孩子去抓药,这孩子底子不好,得好好养养。”说罢,顿了顿,无奈道,“如果有天真的走投无路不妨去慈孤院瞧瞧。”楚昭重整慈孤院后设置了新规矩,如今慈孤院是为了泾县贫苦无依的老幼所设,这一老一少若真去了慈孤院,起码能吃饱穿暖。
“诶,谢谢您啦。”老妇人摸摸孩子的脑袋,眼里的麻木之色渐渐转变为慈爱,“我一只脚已经迈进棺材里啦,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只有这个孩子,您放心,我就是死也得给她找个好归宿才敢闭眼睛!”
李舒妄很想告诉这位老妇人她的病症并不严重,一帖药下去就好了,然而这话她说不出口。
那小童盯着李舒妄,久久不见她说话,大大的眼瞳里凝起一股失望之色,她忍不住问:“不都说宝安堂的大夫是最好的嘛?你为什么救不了我奶奶?”
李舒妄告诉小童:“因为我医术平平,且不善金石之术,或许其他名医可以救你奶奶。”
听了李舒妄的话,小童眼里很快蓄起了泪,她伸手摸了摸眼睛,冲李舒妄大喊:“你怎么这么没用!?”
“小瓜!我怎么教你的?可以这么对大夫说话嘛?”
小瓜边抹眼泪边说:“她治不好你,她就是没用!我以后长大了也做大夫,我一定能治好你!”
老妇人尚未说话,李舒妄便道:“好,我等着你到我面前耀武扬威的那一天。现在先去医馆拿药吧,你奶奶她很辛苦,我的药治不了她,但是可以让她舒服一些。”
老妇人带着小童连连告罪后拿着方子离开了。
李舒妄瞧着那一老一少相互搀扶的背影,头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怀疑,她本来是打算换个轻松的行业才决定当大夫的。但,当大夫,撇开精进医术之类的要求之外,真的就是一个轻松的职业嘛?她似乎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大夫?”又有一位年轻女子小心翼翼地看着李舒妄,“我想瞧个病。”
李舒妄下意识笑了笑:“你好,坐下来说,你是哪里不舒服?”不管如何,做都做了,那就做到底试试看。
……
查案也要查到底。
船工一案明面上了结,罪魁祸首便是王晓。然而王晓的杀人动机却是因为一纸不存在的遗嘱,这必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