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记了半截儿, 多少觉得自己生辰不太吉利, 加上这些年或许是机缘巧合, 又或者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生辰前老出些有的没的事情, 故而愈发不愿意过生辰了。
偏偏家里一大一小,一个觉得她杞人忧天、无稽之谈;一个只惦记着生日热闹还能吃好吃的, 表现得比袁芳这个寿星还要热情……袁芳没得奈何, 只得坐在一旁, 无奈地听着父女两商量要请哪些人、做哪些菜。茂荣看了一眼袁芳,又悄悄在老廖耳朵边嘀咕了几句什么。
老廖哈哈大笑起来,却不肯答应茂荣, 气得茂荣腮帮子直鼓,袁芳平时最喜欢说老廖把茂荣宠得没边儿, 可一见女儿不开心了, 她却瞪了一眼老廖,道:“你没事惹她作甚?茂荣要什么跟娘说。”
茂荣大眼睛转个不停, 却捂着嘴,不肯告诉袁芳。
袁芳忍不住笑骂一句, 此时她倒是忘记烦恼自己的生辰了。
但既然距离她的生辰还有些日子,那不若让袁芳先且过些安生日子。说回那个令楚思和李舒妄十分厌恶的罗利伟。
楚思认定了那红绡就是罗利伟所杀,然而没有证据——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证据——他确实是已知的红绡死前见的最后一人,但根据碎春园其他人的供词和李舒妄的验尸结果来看,罗利伟离开时红绡分明还活着,而后又有其他人证,证实他确实没有作案时间。
楚思也算是跟楚昭办过案子了,知道但凡办案子都是要讲证据的。她苦思冥想一番,想起了红绡身上那半截玉坠子:“那老鸨不是招了说是罗利伟之前许了她一大笔钱财让她把那玉蝉找出来?”
“所以就更不对,那玉蝉本就在红绡身上,如果说真实罗利伟杀了人,他大可当时就把那玉蝉拿走了,何必再让老鸨费一回事?”楚七双手抱胸,“老四虽然这个人是个人渣不假,但是你也不能因为讨厌他就随口给人定罪,办案啊,讲究的是证据。”
“你!”楚思被气了个倒仰,她讨厌罗利伟不假,但还不至于随口诬陷他人,“那你倒是说啊,如果他罗利伟不是凶手,谁是凶手!?”
楚七哪里知道,他无赖又光棍地把手一摊:“大人这不正是在查么?”
楚思冷笑:“那好,我们现在就去找大人,问问他到底凶手是谁!”
“问就问,脾气那么大做什么?”楚七嘟囔着。
可惜这回叫他们扑了个空。这眼瞅着孙家就要上门来讨要罗利伟了,这楚昭既没有着急审罗利伟,叫他说出个一二三来,没有在书房谋定而后动。他去哪儿了?
楚昭去见碎春园老鸨——任妈妈了。
如果红绡无事,楚昭今天本也该去碎春园拜访这位“任妈妈”的。现在碎春园又没了一条人命来,他就更该和这位任妈妈见一见了。
昨日天色昏暗,楚昭倒未曾细细观察过这位“任妈妈”:她脸上敷的粉极厚而显得面色惨白,一张厚而红的嘴唇,两颊各有一圈滞涩的红,四肢纤细,肚皮却大。
任妈妈在楚昭不动声色的打量下似乎有些不安。她勉强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头发,又碰了碰自己头上那闪人眼睛的金簪子,慢慢就冷静下耒了。她卸下了脸上的笑容,换上一张哭脸,自怀里抽出一条烟粉色的帕子轻轻摁在眼下,悲戚道:“大人可要为我那可怜的闺女做主啊!她这么好的年华,大把的好日子在等着她,如今就这么走了,可叫我怎么活啊!”任妈妈早些年那也是在泾县欢场搅动风云的女子,唱做念打无一不精,撒娇卖痴样样顶尖,如今虽容颜不在退居幕后做起了鸨母,但一把好嗓子还在,一句哭唱哀婉不觉、凄凉入耳。
唯独不见几分“母亲”对女儿的真心。
楚昭久久未曾言语,直到任妈妈手抖得都快拿不住那帕子了,突然问了一句:“如今碎春园最红的姑娘是哪个?”
任妈妈一听,哭不下去了,心说这县太爷看着斯斯文文的怎么如此猴急?再有一个,他胆子这么大敢随便问,莫不是打了白吃不给钱的主意?
任妈妈一时担心自己错过了巴结县太爷的机会,一时害怕楚昭是吸血虫要洗干她满月碎春园的血,这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坐立难安的很。
她牙一咬,刚想打个哈哈混过去,一看楚昭那面无表情地模样,任妈妈心中一顿,不知怎么的,就把那偷奸耍滑的念头给去了,老实说:“先头我这里一个红一个绿还有两个花都好,最近红身体不行,接客少了,便是两个花当家了。”这老鸨子顿了顿,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又憋出一句来,“不过两个花年纪本来要比红绿小,做我们这行,千好万好,都好不过一个年纪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