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了两只兔子回来,来回不过一炷香功夫——这速度比起去厨房抓老鼠那是要快多了——当然了县衙厨房没有老鼠。
闲话已叙,李舒妄沉下心来将王大胃里的内容物与那香椿酱分别喂给了两只兔子,约莫一盏茶后,两只兔子先后都出现了心悸、抽搐、难以呼吸的状况,又过了一会儿,两只兔子都蹬了腿。
李舒妄麻利的剖了两只兔子,发现它们的血液果然如王大的一样都变成了棕色。
如果证据没办法支撑她的推断,那就是证据有问题。
没有底气的狂妄是愚蠢,李舒妄不是狂傲,是自信。
楚昭忍不住瞧了眼那香椿酱,感叹:“没想到这普普通通的香椿有天居然也成了杀人利器。”
李舒妄一边净手一边摇头:“香椿本身便含有微量的毒素。”即亚硝酸盐,“若是长的时间段、烹饪得当,适当吃些倒也无妨。可如今是五月,香椿早就过季了,王大吃得这香椿要么一两个月前腌制的,要么就是老香椿腌制的。可这种做法,恰恰是最能激发香椿毒性的。”
两个古人肯定听不懂什么亚硝酸盐与血红蛋白作用,形成高铁血红蛋白,抑制正常的血红蛋白携带氧和释放氧的功能,因而致使组织缺氧、使人窒息死亡这种解释。李舒妄只能找个他们能听懂的说法。
“原来如此。”楚昭拿着那钵香椿酱,直接让人提了杨氏和王小满。
杨氏早就认了王大是被自己毒死的,楚昭一句从实招来,她便将自己同楚思说的话又说了一回,又哐哐给楚昭嗑了几个响头,垂泪道:“此事与小满毫不相关,请大人万万不要牵连她。若大人愿意为我这女儿择上一良婿,那王记包括我那点微薄积蓄便都献与大人——我当然知道大人……”
王小满见杨氏越说越糊涂,忍不住喊了一声:“娘!”
而在一旁听着杨氏供述的李舒妄忍不住掏了掏耳朵,小声问楚思:“她说什么?她说王大是被爆炒田螺配甲鱼汤毒死的?”
楚思点了点头,小声和李舒妄念叨:“人家说得又不只是这一道菜,不还有豉爆鲶鱼和麦冬菠菜猪肝汤么?这下毒讲究着呢!”
李舒妄:……
突然觉得自己这一天一夜的努力都成了笑话。
楚思忍着笑撞了一下李舒妄:“行了,你听她的话,那是个清醒人能说得出来的么?”楚思不懂医术,但食物相克杀人这种说法她是觉得不太可信的——那杨氏喂给王大的菠菜豆腐汤她可喝过好几回了。她笑了一会儿,见到满脸羞愤的王小满,又叹了口气:“可怜小满了。”
李舒妄也看着王小满,小声说:“今日之后,譬如新生。她以后会好的。”
“但愿如此。”
楚昭打断了杨氏的碎碎念,问她可知道王大有一钵子香椿酱。
杨氏愣了一愣,好像是不太明白县令为何突然说起了香椿酱,这与案子有什么关系?
一旁王小满看得焦急不已,你管大人为什么问这个,别人问什么,你答什么便是了!
她索性替杨氏回答了:“禀大人,王大,我是说我爹酷爱香椿,他不仅吃,还卖。每年春上我家食肆都会上一道名叫月见春的菜,便是这香椿炒鸡蛋。不过往年他都只是在春上吃,但今年因为春日短、热得快,嫩香椿很快就没有了。大概七天前,他不知道从哪儿又弄来了些香椿叶,我瞧见他腌那东西,不过随口问了一句,便叫他踹了一脚。后来我再也没见过这些香椿了,想来是叫他藏起来了。”王小满说完,顿了一顿,头邦邦往地上磕了两下,“大人明鉴,民女所说句句属实。我身上还有他踹得那一脚的痕迹。大人若是不信,请大夫再查看一遍便是。”
楚昭便拿出了那个小钵,问杨氏和王小满,香椿是不是就腌在了这小钵里。
杨氏与王小满面面相觑,都不敢认。盖因这小钵长得平平无奇又无标志,一时间倒真难分辨是哪家的。
王小满想了想,说:“大人,我尝过王大腌的香椿,如果您想确认这东西是不是我家的,拿双筷子来,叫我尝尝便是了。”王小满不想叫王大爹了。
杨氏在一旁道:“我也能尝过,我也能辨认。”
楚昭看了眼两人,随即让下人送筷子上来。
不一会儿,李舒妄送了两双筷子来。她手里捧着个托盘,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楚昭:“大人,筷子。”
楚昭倒没惊讶李舒妄怎么会突然出现,只是他从李舒妄手里抽走托盘时,才发现她使了多大的劲儿——他第一下愣是没抽走。楚昭愣了下,随即失笑,他无声地对李舒妄说了“放心”两个字。
而李舒妄怎么可能放心,亚硝酸盐三克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