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吓到人了,当即便道歉,只是抱歉两个字刚出口,白夫人便说:“大人恐怕是想差了,小桃,你把耳坠给我瞧瞧。”
小桃赶紧把耳坠子给了白夫人,白夫人看了看那耳坠子的成色又掐了一下,说:“果然是银子的。大人,您摸下这衣服的布料……您觉得如何?”
楚昭愣了一愣,才犹豫道:“粗糙?”
白夫人却肯定地点点头:“对,就是粗糙,以顾府豪奢,这样的衣裳哪怕是做给丫鬟穿,那也只有三等丫鬟或者做粗活的不入等丫鬟才会穿,而这些丫鬟一个月的月钱也不过是百来个铜板,哪家会舍得给她们配银耳坠子的?”她见楚昭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接着说,“况且给丫鬟们统一配的从来只有衣服鞋子,耳坠子本来也不在其列的。”
“原来如此,楚某今日多谢夫人指教之恩,只是这事儿……”
白夫人快人快语:“大人请放心,且不说我白家一直与顾家不对付,再说这话是从我嘴里出去的,若再叫旁人知道了不是给自己找麻烦?我不会如此不识趣。”
“多谢夫人,那在下便先告辞了。”
“大人不等轩宇了?”
楚昭笑着说自己要问的已经知道了,便不耽误白公子的时间了。白夫人闻言也不深留他,只是让管家把准备好的东西拿给楚昭。
楚昭本不欲接,白夫人却说:“我听闻那孽障的师傅似乎对吃有些讲究?这里装了些白家私房糕点,还麻烦您给那位带回去,这些日子实在是麻烦她照顾那个不成器的东西了!”她说的情真意切,又是吃的……楚昭犹豫了下到底拎着个食盒走了。
白夫人慌忙叫人送,楚昭摆手拒了,自己直接走了。
待见不到楚昭身影,那小桃才说:“夫人,我瞧那布料不太对劲,虽然款式对的上,但……”
“当然不对,颜色发灰,形状大小不一,有蛀蚀痕迹,摸上去发涩,还有泥痕。”白夫人淡淡道,“这东西进了土里又挖出来的。”
小桃嘴巴、眼睛一下都瞪圆了:“您的意思是,这是从死人……”
白夫人比了个“嘘”的姿势,鲜红的指甲仿佛融进了嘴唇中,“我可没说,你也不能说,懂么?”看那布料的款式数量,这事儿小不了!缺了大德的老顾家这次肯定得栽!
“小桃,你今晚弄个锅子来,我要辣的,配些牛肉,再配两个冰品,那猴儿淘也给我开一坛!我要好好庆祝庆祝!”
“娘,庆祝什么?”白轩宇姗姗来迟,“不是说楚大人来找我?他人呢?”
白夫人哼哼笑了两声,不无得意道:“我给大人解惑了,大人不需要你了呗。”
白轩宇:什么?
白夫人正色起来:“老大你最近给我盯紧了顾家,我总觉得他们要闹幺蛾子,如果发现什么不对的一定要同楚大人说一声,知道么?”
“知道了娘。”
“知道了现在去香天下给你娘买果子酪去!我要吃!”
白轩宇:?娘你自己听听这前后对的上吗?
……
楚昭把证物和问回来的答案一齐交给了李舒妄。
李舒妄沉默许久,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她问楚昭,顾家是悔过自新不再杀人了,还是换了个地方填埋尸体。
楚昭没有回答,但李舒妄知道对于这件事他们其实有相同的答案。
“那《大宁律》中恶意杀仆又是怎样的罪名呢?”李舒妄轻声问,随后又自己回答了,“‘或杖八十或流三百’,听起来倒是很严重,‘以十金恕之,八十减四十、三百改一百,以百金恕之,杖十。’也就是说,即使我费心证明了顾家害死了几十条人命,只要顾家够有钱,够有权,他顾家就毫发无伤对么?”既然能出百金、千金赎人,那买通个衙役轻杖又是什么很难的事嘛?
李舒妄抬起头来看着楚昭:“楚大人,楚子明,你不会叫我白费一番辛苦的是不是?你也不会叫如此恶人逍遥法外对不对?”
楚昭看着李舒妄因验尸而熬得通红的眼睛、青黑的眼圈,还有苍白的唇色,沉默了会儿,突然拍了李舒妄脑袋一下。
李舒妄:?
楚昭无奈道:“你何必用这些话激我?我们相识多久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何况你忘了郑萍那块玉嘛?与北狄勾结一事便足以他顾家死个十次八次了。还是说你坚持要以杀仆之罪治他们?”
李舒妄倒是个实用主义者,她要的是杀人者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至于因为什么原因付出代价,她曾经在意,后来发现无法在意,所以干脆就不在意了。
“你放心,这个案子我一定会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