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如果那时候他能跟着母亲一起冲过去就好了,哪怕是死,一家死在一起,也好过他一人离群寡居苦苦煎熬。
但今天过后一切都不一样了,报了仇,我就可以堂堂正正去见你们了。秦文脸上居然露出了些许欣慰的表情。他似乎是已经预见了自己的结局,并且迫切期待着这个结局。
终于有村民突破了衙役的封锁,靠近秦文,他恶狠狠地揪住秦文的衣领:“什么叫活不了?你什么意思!?”
秦文笑了笑:“我说的又不是官话,是你们的家乡话也听不懂么?我是说,你们活不了多久了。”
“你!”村民怒不可遏,一拳头砸中了秦文柔软的腹部。
秦文没躲开,赵家村的村民受到了该受的惩罚,他同样也有自己该要承担的罪责。
“大人,大人求求你了,救救我们村子吧,也许我们真做错过事情,但,现在,我们知错了、改了,何况还有孩子们呢,小妹,大勇他们两都是好孩子,他们没参与啊!”村长朝着钱响砰砰磕头,很快头上就见血了。
钱响看向秦文,秦文叹息一声:“这毒不是叫李大夫查出来了吗?她可以试试看。”
秦文的表情告诉钱响,这毒解不了。钱响面色阴沉地看着他,随后让衙役去祠堂把李舒妄请来。
祠堂内——
“真的是两种毒?”楚昭低声问,他从李舒妄并不太好看的脸色中读出了那个两人都不乐见的结果。
李舒妄应了一声,同时剪断了手里的绳结,她把剪刀放到一边微微端详了一番自己缝合的接口,缝得跟蜈蚣似的。她摇摇头,把别人的工具收了起来。这回她没有把尸体彻底解剖,耗时要少很多。
两具尸体差异太大了,赵阿丽的尸体有股特殊的甜香,所以即使她后下葬,尸体却更早被啃噬——当然如果不是给赵阿丽用了生棺材,这差异未必会有那么明显。另外,两具尸体内脏的颜色差异也很大,这种差异并不是由于死亡时间不同,内脏腐烂程度不一致所造成的,而是不同的毒素侵蚀内脏产生的不同结果。
“我帮你。”
“现在不是帮我的时候,你赶紧去找县令和秦大夫。赵阿丽身上不止牵机,若是秦大夫给其他村民身上也下了第二种毒药,那就真的神仙难救了。”本来牵机已经十分难解了,再加上一种陌生毒药,赵家村真的就一个都留不下来了。
楚昭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实在是想不通,这秦文到底是如何给一村人下毒却未叫一人发现的?而且牵机之毒他到底有八年时间细细谋划,可这第二种毒,他若还要给整个村子下,怕是不容易吧?毕竟李舒妄此前已经和村长说过村民中了毒了。
李舒妄动作微微一顿,无奈道:“也许,他真的有机会。”
她想起了村长请来两位大夫帮所有村民把脉的那天。
两人面面相觑之际,钱响的人来了,问李舒妄验尸进度如何,可有空去趟打谷场?
“怎么了?”
“秦文说赵家村人都活不长了,大人想让您去瞧瞧看。”
李舒妄直接说:“走吧,但我只能看,却未必能治。”
“姑娘放心,大人不是那等无理取闹的人。”
李舒妄请来人说说打谷场上都发生了些什么,衙役一五一十把事情都说了,说起秦文的身世时也是一脸唏嘘:“此等大仇,若是不报实在是妄为人子,就是也太狠了些。”
李舒妄听着听着入了神,突然问:“你说当时赵家村的人都很穷?秦夫人是露富了才叫赵家村起了杀心?”
“安利来说,是如此。”
“秦家资产如何?巨富么?”
衙役一愣,这他还真不知道,但听秦文所说,这赵家村这么些年吃的用的都是秦家的,想必秦家必然是家资颇丰。
李舒妄笑了笑不可置否。
楚昭轻轻撞了撞她的肩膀:“你是觉得……”
李舒妄犹豫了下,轻轻点了点头,“我检查两人的尸体时发现两人虎口、指腹均有厚茧,这与长期做农活是相符的,我就没多想。但……”
“赵家村的田地如此荒芜,他们根本就没有老实种田,不至于手上有那么厚的茧子。”
李舒妄点点头,而除了种田之外,这种厚茧的产生还有一种可能。
楚昭比李舒妄更清楚。他的脸色严峻了些:“恐怕我们得好好关心关心这秦家的家底了。”
李舒妄耸耸肩:“我一个仵作都能听出来不对劲,你那位同僚更不会忽略了。”
衙役听这两人说话含含糊糊的,挠了挠脑袋,怎么这事儿比他想的还复杂的样子?
说话间便到了打谷场。
比起李舒妄想象中血溅三尺的样子,现场居然显得安静而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