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杯盘碗碟那是没少摔——试想一套使用了几年的家具怎么可能凳子脚底还有油漆?
这只能说明这凳子是新换的,且这新换的凳子比之前的凳子矮很多!
顾才人宫里的内侍宫女模样都不太好看, 陶正英没有吧李舒妄带去见他们。他找人把造物局去把造物局的管事给带来。
造物局在先皇那会儿专门负责宫中家具、摆件、陈设等等;到了皇帝这儿, 对家具摆件什么的不感兴趣,倒是老问他们能不能拿出些新玩意儿:类似于, 船、车、武器等等。总之父子两都不好伺候,但真要造物局里的人说, 那还是在皇帝手下干活舒服点儿:起码不用担心因为颜色、材质没搭配好就被人拖出去打个半死,甚至丢了小命吧!?
而且皇帝要求刁钻,达到要求他是真赏啊!前番造物局里有人做了个别人没见过的水车,皇帝拿回去赏玩两天后觉得不错,竟足足赏了他五十两!还许诺了造物局里若谁能做出五样他满意的东西就给一个小吏出身!
有这么根胡萝卜吊在眼前,造物局里谁不拼命?不过皇帝眼光奇高,目前没几个能得他一句满意。
话扯远了,说回造物局。
造物局的管事来得很快,皇帝登基后,他们难得有机会从事本业——各宫家具泰半是从先皇那儿刨出来的。
人家确实是专业的,一看就说不对:“嗐,这不胡闹嘛!这桌子是酸梨白玉合欢百灵台,凳子当然要配唐草纹的细高凳!这是谁拿了个饕餮纹的矮凳来?他两就不是一套东西!”这也就是在皇帝这儿了,换了先皇,谁弄出这种搭配是要被拉去砍头的!
陶正英把人喊来可不是听他普及家居知识的。他问:“造物局的记录呢?可记载了这凳子什么时候、谁换的?”
“册子我带来了,我们造物局规矩,凡东西进出必有记录,我这就给您查——我看看,顾才人,钟秀宫、揽月殿……”这管事翻页的动作越来越慢、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直到最后一页翻完,他才苦着一张脸,小声说, “陶、陶统领,我、我……这册子可能是记得不全,我还有两本早些的册子没带来,我、我回去翻翻……”
他的声音在陶正英的逼视中越来越低,李舒妄在一旁看着觉得这人都快跪下了,她冲楚思挑挑眉毛:你们宫里好像管的也不是很严么。
楚思耸耸肩,什么你们,她可不是宫里人,不如问问陶统领觉不觉得羞惭。
陶正英此时却来不及羞惭,他意识到这凳子很可能是这起案件的关键,他看着那额头冷汗不断的管事,举起了一根手指头:“一个时辰,我给你一个时辰,你能不能找出来是谁把这几把凳子送进来的?”
“能,能!”管事一边擦汗一边连声说,“不,不用一个时辰,半、半个时辰我就把人给您送来。”一群蠢货!早叫他们别再暗地里“换”了,非不听!管事简直恨得牙痒痒。
没谁会嫌钱多,造物局的人当然也一样。造物局里的家具、摆件山了去了。珍贵的自然一一入册存档,出入有记录。当然了,自然也有“普普通通”、因这样那样的原因入不得贵人眼,只能堆在库房里积灰的玩意儿。这些东西,放着也只能是放着,不如拿出去“换”了——贵人们不会注意少了些什么“垃圾”。
先皇在的时候,这事儿很流行,后来就不行了,因为库存被挪出去大半。皇帝登基后很少新制家具,先帝那些库存全被皇帝翻出来了,能用的都拿去用;实在用不了的,那就不小心“流落”宫外,被那些富商巨贾花大价钱请回家里。在这种情况下,造物局的库存一减再减,这要再少了什么东西,那就太显眼了,所以造物局已经很久没人“换东西”了。
谁知道不换则已,一换惊人,居然掺和进了顾才人的案子里!说不准他造物局就要因为这件事儿要* 被上上下下一锅端!管事不恨才怪了!
顾才人的死是对宫外瞒得死死的,宫内知道的人也不多,可宫内的人又不是瞎子、傻子!要是没出什么事儿,她一个被软禁的宫妃有什么值得飞鹰卫和禁军两大统领天天往她宫里跑?总不可能是她爹顾耘招供了吧?真是那样,宫里早就传开了。所以顾才人一定是出事了!
管事想的清楚得很:看陶正英的意思,造物局跟顾才人出事脱不了干系,当务之急只有赶紧把偷换凳子的人找到,好歹换个活罪难逃啊!
李舒妄跟在管事后头补了一句:“先找人送个配套的凳子来!”
“小的马上就差人送来!”管事小跑着回造物局了,陶正英面色依旧难看,虽然椅子是个突破性的进展,但是他始终觉得这中间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