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于新暮完全清醒过来,捏着酸痛的脖子,“合作意向书。”
打开文件的动作顿一下,她转头问:“你说的有事,就是这件事?”
“嗯。”他指尖红红的,搭在桌子上。
文件有两份,每份只有两张纸,但游朝和看了许久,每一个条款都写的很清楚,看到费用明细时,她杏眸闪着光,表情十分意外,“不收年费?”
他又嗯一声,随即站起来,低头整理略皱的白衬衫,悠悠然地说:“如果没什么问题,就签了吧。”
她从竹筒里抽出一支黑笔,毫不犹豫地在两份文件上签上名字。
合上笔帽,她发自内心地感激,欠身,“谢谢你啊。”
“口头上的感谢就不用了。”于新暮把另一份文件拿在手上,食指有意无意地敲打着。
游朝和一怔,就知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那你想要我怎么感谢啊。”她勉强保持微笑,语气平和地问。
他静静地望着她,看似平静的黑眸藏有风暴漩涡,想把她深深吸引进去。片刻,他轻启薄唇:“等我,我会让自己好起来。”
曾经有多狼狈,现在就有多清醒。
当他听到苏知里的道歉,当他看到方沁字字句句里都是对他的愧疚悔意的遗书,才明白他和方沁一样,把自己困在过去这么久。
而他能得以拨云见日,是因为身边那么多人在拯救他,尤其是当见到游朝和不经意流露出担忧神色,他不想继续颓然下去,他要好起来,去守护她明媚阳光的眉眼。
但她的脸上,似乎看不到爱他的迹象。
跟以前一样,只是把他当作一名普通患者。
*
游朝和的心悸动一下,旋即微微弯唇,含糊其辞地说:“再说吧。”
所有的一切,等他消除心理阴影后再说吧。
没有得到明确的回答,甚至算是委婉拒绝的回答,于新暮唇线紧绷,明白了她的心意,之后便没再提及此事。
为了让他能完全沉下心静心养性,游朝和也没有做出逾矩举动,也没有因为分手的事忽视他,反而比以往更加注重他的心理状况。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以前都不知于新暮不仅承受心理折磨,甚至还要经受身体上的磨难。
这天早上,他忘记服药,书写到一半时,突然放下笔跑到洗手池那边干呕,伴随着头晕颤抖让他说话有气无力,游朝和一脸担忧,站在旁边抚拍他后背,听见他气若游丝地说:“药,药在包里。”
她双手跟着颤抖起来,强忍着心痛去包里拿药,很快用温水服下,过一会儿才彻底没有症状。
等冷静下来,她倏然想起有一天回家,也听到于新暮类似干呕的声音,后来他没接住杯子,玻璃碎片扎到她脚上。
她回过神,问:“那天你说肠胃不舒服,是不是也是这样。”
“嗯。”
闻言,唇角略微颤抖起来,她咬住唇,敛下泛起雾水的眼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神色平静。
她知道的,于新暮一旦看到她担心,可能会更加焦虑。
只是,让她懊恼的是,她现在才发现,原来他那么早身体就不舒服了。
那时,他母亲刚去世没多久。
为了不让她担心,他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忍受着病痛。
她早该发现的。
待于新暮缓和许多,游朝和平复心情,打开“书心”的自习室模式,他擅长行书,心理上渴望自由不受拘束,故而播放的音乐都是轻缓又不失恣意畅快的国乐。
她坐在斜对面,手持毛笔跟随缓慢的音频讲解,但心里乱的像纸上跃现的歪歪扭扭墨迹,她偶尔抬眼看斜对面的人,他敛睫专注地看着笔下,面色平和无事,但经过仔细观察,能看到他清冷眉宇间尚存一丝愁绪。
她的愿望变得更加强烈急切。
她希望于新暮快点好起来,他清冷如谪仙般一样的人,不应该受世间病痛折磨。
自此,游朝和为提升工作室的治愈效果,根据“书心”的功能建议,除了手工和书写,还增加冥想、疗愈沙龙、书展以及公益活动等,尽可能让于新暮不仅能重获内心的平静,还能主动融入生活之中。
这一个月以来,她每周都会去于洛的办公室了解于新暮的恢复情况,并根据每次的诊断结果来调整治愈方案。
由于他积极配合治疗,这次恢复很快,终于在七月中旬,他的躯体化症状已经消失,睡眠和饮食都恢复正常。
接下来的日子,于新暮来工作室的频次会逐渐减少,他算是已经休假结束回公司复任了。
*
夏日炎炎,炙热高挂的太阳像一个病毒清除剂,院落上下通透明亮,连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
明天是周六,王町一周前就打电话给她,说想在读大学前见他们一面,之前考虑到于新暮的身体状况,她把时间推到明天。
王町考的不错,听他说已经填好志愿,信誓旦旦称能被南川大学录取。
次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