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紫衣女子原本不大想继续和修远纠缠下去,一见到那铜镜态度又意外的和缓了下来:“既然我们有缘在匈奴相遇又同是中原人士,何不顺道到小女家中一聚,惠子久居匈奴,若是能和诸位畅谈一番,多少也能解解思乡之苦。”说着还有意无意的推开面纱,露出姣好面容的冰山一角来,行动十分可疑。
修远眼底的暗光一闪而过,故作匆忙的把铜镜从惠子手里夺了回来就要拉着吕布离开:“奉先,带我用轻功飞出去。”
吕布虽然完全不明白修远的用意,身体已经下意识的按照修远的话行动起来,他站在集市中央,当着众多叫卖小贩的面,把修远拦腰一抱,施展颇为高明的轻功身法往城外掠了去,一口气足足飞了数十里,才在郊外的一个茶棚前面停了下来:“清河,你放心,没人跟踪过来,有什么打算可以和我说了。”
修远这才开心的笑了起来:“没想到侯爷反应这么快,这样一来就完全不担心那女人不上套了,对了小唐他们跟来了么?等他们人到齐了我再一起说,免得同样的话要重覆好几次。”
修远话音未落,唐十就带着赤兔马从他们旁边的茶棚里走了出来,躬着身子回话:“我们早就到了,只是见侯爷和军师似乎有什么计划,就没敢现身打断。那边的茶棚我们已经清场了,军师有什么话要交代不如到茶棚里一边喝茶一边说吧,漠北的煎茶也别有一番风味。”
修远轻笑着点了点头,随口问道:“这些都是曹性那小子安排的吧。”
唐十面上闪过一丝惊讶又很快恢覆了一贯的面瘫脸:“果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军师的神机妙算。”
反倒是吕布一脸严肃的开口反问修远:“不是叫你少去看那些所谓的天机么?再这样下去恐怕天下还没大乱呢,你自己就混乱了。”吕布声线低沈,言语间还隐隐带着雷霆怒气,不过若是细心观察,便不难发现,隐藏在这难得一见的怒火深处的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奉先,你多虑了,这点小事哪里用得着去看什么天机。这帮坏小子们都是你父亲在九原的时候收养的孤儿,还不是你我看着长大的,他们所学多半都是各种花样不同的武功和刺探情报的技巧,这种随机应变的机巧和办事妥帖的细致周密是只有曹性这样从小兵一路靠军功累积上来的将领才有的。好了,这些事我都有分寸的很,你尽管放心就是了,一直傻站在风口上冷死了,我们还是赶快到茶棚里去喝几口热茶的好。”
吕布被修远这样避重就轻的胡搅蛮缠一番,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冷着脸搂着修远一道钻进茶楼里去了。
茶棚老板显然早就被曹性吩咐过了,修远他们一进来,他就撤了门口的旌旗把店门给关了,丢下两三壶茶就默默上楼去休息了。
修远取了藤编圆桌上的茶壶,上下打量了这个茶棚一眼,压低声音问道:“曹性,这里明明是漠北,却有这么多在江南都难得一见的藤条编织品,茶棚老板来历恐怕不简单吧?”
“军师多虑了,这茶棚老板原本就是侯爷的父亲设在这里监视匈奴人的探子,可以说完完全全是自己人。”修远闻言十分惊讶,把视线落到吕布脸上。
吕布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解释:“修远可别误会是我瞒着你,像是暗桩这种事,父亲从来都只告诉高顺的,父亲一直都觉得我性子急躁,完全不适合处理这些隐秘的事,其实高顺和我说起过,父亲也曾想把这些交给你接手,又怕你不会武功镇不住那些暗探,才交给高顺的。”
修远看吕布急忙解释,心里顿时一暖,淡笑着把手边的茶壶推了过去:“奉先你只需简单说一句不知道,我难不成还会不信你?这茶有些冷了,你先热热。”
吕布憨厚的点了点头,把茶壶放在掌心用内力加热起来,修远一脸慎重的把手中的铜镜交到唐十手里:“小十儿,众多亲卫之中就数你性子最沈稳,我把这面铜镜交予你,一定要给我妥帖的保管起来,不可随意暴露於人前,更不可叫人夺了去。”
唐十目光灼灼,重重点了头,把铜镜收到怀里,又安静的站到一旁,亲卫队里其馀的人也都神色严肃,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好奇心来。修远都不着痕迹的将众人反应细细观察了一遍在惬意的从吕布手里取了茶来喝,吕布对茶从来都毫无兴趣,自然而然的充当起倒茶小厮来,执壶泡茶的手法甚是熟练。
“大家都靠近些。”修远不动声色的喝了下半壶茶润了润喉咙,才把亲卫队员们都叫到身边来:“刚才我和侯爷在接上遇到的那个卖糯糕自称小惠的女子,身为定然不简单,她一接触到铜镜,就察觉到铜镜上的灵力,不出意外,几天之内,她就会召集一批人来抢夺这面镜子,到时候就由我和侯爷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你们找机会暗中跟着那些来抢铜镜的人,我们来个漂漂亮亮的按图索骥,顺道也给匈奴的权贵们一个不大不小的下马威,如果顺利的话,西凉和匈奴的盟约就成功了大半,毕竟匈奴人大都尚武,对力量远强於他们的人,天生就有臣服的心。”
吕布隔着茶水氤氲的蒸气偷偷描摹修远熟悉的眉目,整个心脏都被填得满满的,似乎只要和修远在一起,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顺利解决,而修远则因为专注於向亲卫们传达详细的计划,遗撼错过了吕布锐利的轮廓上独独属於他的那抹温柔至极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