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五年,秋。汉丞相曹孟德因心腹谋士郭奉孝在茂陵地界无故失踪,大怒。同年十月使都尉将军张颌领兵五万大破扶风生擒马腾,次年一月天子亲自拟旨以谋逆罪斩於洛阳城东市口,曝尸三天,夷灭三族。唯长子马超侥幸脱逃,投於温候吕布麾下,从此下落不明。
秋风渐凉,就连一向温润的江南也多了几分冷意,冬意近了。
小五自奉军师命令,从西凉到江东地界查探消息已半年有馀,每日除了和秦酒在街市上闲逛什么事也没有。也不知秦酒从何处得了这么多银子,竟规规矩矩的在江夏城中置办了一处不大不小的园子住下。
小五年纪小,人又十分机灵讨巧,几个来回,他那小小宅院周围街市铺面上的叔叔婶婶们就都和他混熟了,时不时就送些自家铺面上卖的零碎东西给他。众人怜他是外地人,特地从西凉来找兄长,无亲无故的。每日都格外替他留心着,不过时日久了也没什么发现,反倒因着秦酒时不时的来给他们付些碎银子,渐渐的话头就传变了。
这日小五又像往常一样出了门在街上闲逛,卖香膏的王婶突然神神秘秘的把他拉到街角,交给他一个圆形的小盒子:“小五啊,你年纪还小,若是要和你家主子行那**之事,别忘了把这个交给他给你涂点,别因为面皮薄就白白让自己受苦,不值当的。更何况在我们江东谁不知道大都督和主公是合在一处的,你放心,没人会笑话你们的。前几日那水边的画舫上不是才新开了一个南馆么,听我夫君说,生意好得紧呢。”
虽然王婶絮絮叨叨说了这么些话,小五没一句听懂的,他还是不忍心把那盒香膏退回去,只好垂着眼小声问话:“不知王婶婶这香膏要多少银子呢?等秦酒回来了,我叫他给您送过来。”
王婶听了这话立时便眉开眼笑起来:“那哪儿能呢,秦公子平日里不知道偷偷给我们送了多少银子呢,这盒香膏是我兄长在关外买回来的,他原本就有好几个/通/房丫鬟横竖也用不上,我就顺手要了过来,送给你也算讨个彩头,秦公子人还是不错的。”说完也不等小五答话就神秘兮兮的回她自己店里去了。
小五把香膏攥在手里摸头不是脑,决定等秦酒晚上回来再好好他,又犹豫着要不要把秦酒每日早出晚归神出鬼没的事报告给自家军师知道。正胡思乱想呢,迎面就有两个人朝他走的过来。
左边的男子一席华服白衣胜雪,上好的绢丝织就的面料,衣服的边角处还细致的滚着金线。顾盼之间眉目生辉,长得极为俊俏,举手投足之间气度逼人,显然不是一般人物。而紧紧站在他右边的男子大半张脸都被头发盖着,明明身上穿着极为普通的粗布麻衣,却脚踏一双紫金缎面的绸布鞋,打扮极为怪异,小五忍不住多看了他们两眼,立时就忍不住惊呼出声:“郭奉孝!”
吕布去茂陵城和张辽会和的时候,小五也在那批暗卫之中跟着,曾远远的看了郭嘉一眼,那时候郭嘉一身蓝衣立在千军万马之中,衣角翻飞好似谪仙,即便只是远远的一眼也让小五印象极为深刻,此时在江东的街道上遇到,小五心不在焉竟是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小五立刻意识到不秒,当即一个旋身从他们身边滑开去。
原本还在偷看郭嘉侧脸的曹彰突然随手从袖袍里扔出一柄飞刀来,时机角度均精妙无比。小五神色凝重瞳孔大张,眼看这暗器避无可避,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绝望来,没想到终究还是辜负了军师和侯爷的期望。
说时迟那时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兀的飞出一根银针来把曹彰掷出的匕首打偏了几分,直直飞到小五左手边医馆的匾额上,发出一声闷响又很快被嘈杂的人声掩盖下去。曹彰正待要追,又顾忌郭嘉安全不由得慢了半拍。高手过招,这一犹豫马上就让曹彰周身的气势露出破绽,小五趁机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曹彰似有些懊恼,垂着头小声和郭嘉说话:“奉孝,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郭嘉眉尖轻挑,红润的薄唇弯起一个/愉/悦/的弧度来:“无妨,就当什么事也没,在街上随便逛逛就去画舫上和师兄见面吧。”郭嘉说完还故意顿了顿,侧身靠在曹彰肩轻轻咬他耳朵:“彰儿,你可知道刚才那孩子手里的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难道是什么厉害的暗器?”刚才和小五交手的时候,曹彰也注意到他右手一直死死握着一个圆形的小盒子,现在又听郭嘉刻意提出来,心里也不免有些惴惴。
郭嘉听到曹彰的话,整个人都趴在曹彰肩上,笑得浑身发抖:“彰儿,你真是越来越可爱了,谁会用那种东西做暗器。”见郭嘉笑的这么厉害,曹彰又细细回想了一下,半响才尴尬的回话:“那个盒子似乎隐约散发着香气,莫非是高级酥糕?”
郭嘉实在受不了曹彰的迟钝,干脆贴着他耳朵逐字逐句的把那个名字说出来。曹彰阳刚的侧脸上顿时有一丝可疑的红云闪过:“没想到那孩子竟也是……”大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好不热闹,曹彰终究还是没把断袖两个字说出来,就拉着郭嘉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了。
小五惊魂未定的跑回宅邸,却见秦酒正站在门廊处一脸笑意的盯着他手里的盒子。小五却早把他手里还拿着个小盒子的事抛到九霄云外:“秦酒,方才是不是你出手救我?”
秦酒粗犷的轮廓瞬间柔和下来,点头轻笑:“当然是我。”
小五大怒:“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何不先杀郭嘉?你难道不知道他是军师时时都挂在嘴边的心腹大患么?”秦酒也不答话,只是快步上前两步把小五紧紧搂进自己怀里,低沈的声线里竟带着一丝惶恐:“别在吓我了。”小五一脸莫名其妙,大力把他推到一边气鼓鼓的到屋里去给自家军师传纸条去了。
秦酒毫无防备的被他这么一推险些摔到地上,倒也不恼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又跟了进去:“出手的那人武功极高,就算我当时不救你,也没把握能杀了郭嘉。”
小五小心的把消息塞进竹筒里,听秦酒的温言细语一点火气早消了:“秦酒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没用?自打我们两个来了江东,每日都是你早出晚归打探消息,我每次除了闲逛连顿饭也做不好,这次还直接暴露了身份……”
说着说着小五略显稚嫩的侧脸上慢慢逸散出悲戚来,手里的盒子也被他随意扔在地上顺着墙角滚了好几圈才停在秦酒脚边。秦酒弯腰拾起,又从身后把小五圈进自己怀里,声音有些沙哑:“小五,你什么也不用管,交给我就好。小笨蛋,你还不明白么军师既派你来,便是不怕被人发现,暗卫里面多人就数你武功最差。军师应该早就对江东这块地方眼馋了,只不过派我们过来先摸清地形,西凉再好到底也是风沙之地。”
秦酒说着从怀里掏出半张地图来塞进小五手里:“你把这地图一并也给军师传了去,至於郭嘉出现在这里的事,我们还是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等军师定夺吧。”
“秦酒,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小五突然转过脸来,语气里满是认真。
秦酒目不转睛的盯着小五平凡的五官,答得十分坦然:“因为我喜欢你。”
小五一楞:“是侯爷对军师那般的喜欢么?”
秦酒咧开一口白牙,满是胡茬的面颊上隐隐透出一丝苦涩来:“当然。”
小五把地图小心折叠好,又细心的在竹筒底子上画了联络暗号,秦酒见小五背着脸一直不说话,心里凉飕飕的,就好像突然缺了什么一样尖锐的疼痛起来,秦酒忍不住死死捂住胸口,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下一秒就要承受不住这痛楚生生飞出来。
“那我也喜欢你好了。”小五毫无预兆的转头,把自己稚嫩的唇舌压在秦酒毛糙的大脸上:“你既喜欢我,为何从不与我做那般亲密之事?一个大男人成天扭扭捏捏的,真叫人着急。”
“我也喜欢你。”听到小五这句话秦酒整个人都呆滞了,他大脑一片空白的把自己的手臂无意识的又收紧了几分,险些把小五勒得喘不过气。小五只好把自己的唇舌从秦酒脸上挪开,微微皱眉神色有些困惑:“侯爷好像不是这般做的?”
秦酒整个人狠狠朝小五压下,醇厚的男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激动和欣喜:“小五你当真也喜欢我?”
小五闻言一楞,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当然,你武功又好会做饭,还每天都给我买糖豆儿吃,我不喜欢你要喜欢谁去?”
看着小五脸上理所当然的表情,秦酒瞬间被巨大的惊喜淹没,他动情的把小五压倒在竹席上又啃又咬:“小五你还太小,现在和我做那些会很疼。”
小五一脸震惊的看着秦酒,突然低头狠狠在秦酒肩上咬了一口:“秦酒你个混蛋!我自小习武,就算现在还没你厉害,难道会比风一吹就倒的军师还怕疼不成?”
秦酒突然恶趣味的在小五劲瘦有力腰上捏了一把,随即就低着头闷笑起来:“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了是不是?所以今天才特地买了这个回来?”说着就打开小五带回来的盒子,顿时便有一股清香散了出来,小五直觉有些不妙,他警惕的看着那个盒子一脸戒备:“这盒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王婶交给我的时候神秘兮兮的?”
唇边勾/起/邪魅的淡笑,秦酒满脸陶醉的从盒子里挖了一小块油膏出来:“这种油膏名叫百日醉,因着配方繁琐,故而十分珍贵,有传言说这曾经还是秦始皇宫廷里用来助兴的秘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