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泉君坐着马车愤愤的返回自己府上,此时他脸色铁青,怒气未消。
等到了门口,家丁赶忙准备迎接他,哪知阳泉君直接跳下马车,对着家丁喝到:“滚,没有眼力劲的东西。”
说罢,只见阳泉君面色阴沉,双眉紧蹙,大步迈进了府邸。
门口的几个家丁见此情形,不由得面面相觑,心中皆是充满了疑惑与不解。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今日本应是阳泉君春风得意、荣升丞相的大喜之日,为何此刻却这般怒气冲冲呢?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故不成?
其中一个看起来颇为年轻的家丁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壮着胆子凑近马夫,压低声音问道:“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然而,还未等他话音落地,就迎来了马夫恶狠狠的一记瞪眼。没好气的训斥道:“这也是你们能够随意询问的?闭嘴!不该问的别瞎打听,小心惹祸上身!”
听到这话,那几个家丁顿时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他们连忙挺直身子,规规矩矩站好,生怕再招来一顿责骂。
在那略显昏暗的屋子内,阳泉君伫立其中。他紧紧握着剑柄,目光如炬,直直地凝视前方,视线不经意间扫过摆在床榻之上的那块牌匾时,他不禁浑身一震。
只见那牌匾上,赫然刻着"丞相府"三个大字。
这三个字犹如三把锋利的匕首,直刺向阳泉君的心窝。
他死死地盯着这块牌匾,心中涌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愤怒和屈辱感。此刻,那牌匾似乎变成了一个张牙舞爪的恶魔,正对着他肆意嘲笑。越想越是气愤,他觉得如今自己已然沦为了朝堂之上众人的笑柄,这对一向心高气傲的他来说,无疑是一种奇耻大辱!
怒不可遏的阳泉君猛地抡起身边的案几,朝着牌匾狠狠地砸去。牌匾瞬间被砸得粉碎,木屑四处飞溅。然而,这还不足以平息他心头的怒火。
紧接着,阳泉君像是发了疯似的挥舞起手中的长剑,在屋中胡乱劈砍起来。一时间,屋内噼里啪啦作响,破碎的木块和杂物散落一地。
同时,他的口中不停地破口大骂道:“吕不韦你个小人,你给我等着。”
各种各样不堪入耳的虎狼之词从他嘴里源源不断脱口而出。
屋外的下人们听到阳泉君如此歇斯底里的怒骂声以及一阵阵地乱响声,一个个吓得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询问,更别提进屋查看究竟发生了何事。他们只能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就在此时,只见华阳太后缓缓走了过来,她见阳泉君朝堂之上憋闷有气,就过来看看,但万万没有想到他竟会如此失控。
华阳太后目光缓缓扫过众多下人,声音冰冷地说道:“今日之事乃是绝密,若是有谁敢向外泄露哪怕半分消息,格杀勿论!此外,未得本太后之令,任何人不得擅入此地一步!”
众下人闻言,一个个噤若寒蝉,忙不迭地点头称是,犹如捣蒜一般。
待看到下人们都匆匆离去之后,华阳太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她走向门口,把门推开。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阳泉君的怒喝声:“大胆!尔等莫非是想作死吗?是谁准许你们擅自闯入的?”
然而,当他转过身来,看清来人竟是自己姐姐华阳太后时,那满腔的怒火瞬间像是被一盆冰水浇灭,硬生生将后面尚未出口的话语咽了回去。
华阳太后见状,更是怒不可遏,她瞪大双眼,厉声呵斥道:“芈宸,还不快把门关上!瞧瞧你如今这副模样,哪里还有半点我大秦阳泉君该有的气度与风范!”
阳泉君不敢怠慢,急忙上前几步,迅速合上了房门。接着,他一脸惶恐地看向华阳太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姐,您怎么突然来了?”
华阳太后冷哼一声,怒气冲冲地道:“哼!我若是再不前来,只怕你这府邸就要被你一把火烧个精光了!给我跪下!”
阳泉君向来对这位姐姐敬畏有加,此刻听闻此言,双腿一软,噗通一声便直直跪了下去。只见他满脸委屈之色,眼眶微红,带着些许哭腔道:“姐,我……”
华阳太后见他这般气急败坏的模样,不禁怒从心起,呵斥道:“都已年逾四十,怎还如此沉不住气!你平素里的那点儿能耐此刻都跑到哪里去了?那吕不韦现今已贵为大秦丞相,你却在此处肆意谩骂,倘若此事传扬出去,成何体统?莫非你真的想要自寻死路吗?”
阳泉君瞪大双眼,满脸涨得通红,愤愤不平地嚷道:“姐姐,弟弟实在心中不服啊!想当初,若不是有咱们姐弟二人全力相助,那嬴子楚又能凭何种手段登上这王位?可如今呢?他刚即位便过河拆桥,这般重用亲信也就罢了,竟然还是一介贱商!依我看,他这个王怕是坐不稳,迟早会落得个凄惨下场……”
话未说完,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华阳太后猛地扬起手,狠狠地甩了阳泉君一记响亮的耳光。阳泉君猝不及防,被打得头晕目眩,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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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识的捂住脸颊,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待回过神来,只见他满眼惊恐地望着华阳太后,再也不敢多言半句。
华阳太后余怒未消,指着阳泉君厉声道:“住嘴!芈宸,你给我听仔细了!大王乃是我与先王的嫡子,容不得你如此放肆无礼、信口胡诌!你若还妄想继续安安稳稳做这大秦的阳泉君,最好从此刻起便打消与大王作对的念头。你须明白,你、我,以及整个芈氏家族的地位究竟是拜谁所赐!那芈启与芈颠,不也都被封君了。”
阳泉君一脸委屈地说道:“姐姐说得对,都是弟弟考虑不周。”
然而,话锋一转,他接着愤愤不平地抱怨起来:“可那贱商吕不韦居然当上了丞相,弟弟实在难以服气啊!一想到这里,我就恨不得立刻将他碎尸万段。”
此时,华阳太后转过身来,目光如炬的盯着芈宸,语气严肃地问道:“哦?难不成你打算派遣死士去执行那刺杀之事吗?”
阳泉君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紧咬着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狠话:“弟弟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我一定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们芈氏一族可不是好欺负的,绝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够踩在我们芈氏的头上作威作福!”
华阳太后听到这番言论后,顿时火冒三丈,怒不可遏地吼道:“蠢货!你如此莽撞行事,只会给整个芈氏家族招来灭顶之灾!今日,我便代替叔公好好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还不快给我跪下!”
说完,她随手抄起一根棍棒,毫不留情的朝着阳泉君狠狠地抽打过去。
面对姐姐的严厉责罚,阳泉君虽然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恨,但却丝毫不敢躲闪。他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硬挺着承受着那一下下沉重的抽打,愣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待那棍棒挥舞得手臂发酸、气喘吁吁之时,华阳太后方才将手中的棍子狠狠掷向一旁,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她缓缓站直身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眼前一脸倔强的芈宸身上,语重心长道:“芈宸啊,你可曾想过,倘若此时你贸然派遣死士去行刺吕不韦,恐怕全天下之人都会知晓此事乃出自芈氏之手。且不说此次行刺能否成功,即便真能侥幸得手,大王、宗室以及那些外客臣子们又岂会善罢甘休?
他们定然会群起而攻之,要求咱们芈氏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而这代价,绝非咱们所能轻易承受得起的!谋反罪可是要腰斩弃市,夷三族的!”
说罢,华阳太后转头看向一旁满脸不忿、似乎还欲争辩的阳泉君,眉头微皱,抬起一只手摆了摆,沉声道:“你暂且莫要开口,且听我把话说完!”
随后,她稍稍停顿了一下,目光紧紧地盯着阳泉君:“你若是打算行刺吕不韦,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你都已经处于劣势之中。天下之人定会觉得你阳泉君心胸狭隘、毫无度量可言,自然也会对你轻视有加。倘若你心中有所不服,大可以选择在朝堂之上光明正大地与吕不韦展开较量,将其击败。要知道,像你这般只要一与人结怨,便立刻想到行刺这种手段,待到那时,别说是在大秦,恐怕就连整个芈氏一族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因此,你要凭借自身实力,光明磊落的战胜吕不韦,从而向秦王、满朝文武以及天下百姓证明,你阳泉君曾经所失去的一切,必定能够再度夺回!切记一定要走正道、行大道,切不可采用行刺这种卑劣的小人行径。此外,你更需要亲自前往吕不韦的府邸表示祝贺之意,以此来展现出你阳泉君豁达大度、能屈能伸的胸怀!”
然而,阳泉君听到这番话后,却是脖颈一挺,满脸怒色的急切喊道:“我绝对不会去的!我没有动手杀他就已经算是他家祖坟冒青烟了,让我去恭维他?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华阳太后满脸怒其不争的瞪着芈宸。
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失望与责备:“你啊你!平日里那般睿智,怎如今却如此糊涂?那些睿智都跑到哪里去了?这一趟,无论如何你都是非去不可,这并非仅仅是关乎于你个人,而是做给当今秦王以及全天下之人看的。倘若你执意不肯前往,那么整个大秦,甚至是普天之下所有人都会知晓我芈氏一族尽皆为毫无度量之辈。”
阳泉君听到这番话后,原本激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开始静下心来思考其中利害关系。
沉默片刻,他缓缓开口道:“姐姐所言极是,是弟弟太过执拗了。即便只是佯装,我也定要装得逼真,不能让他人瞧出破绽。暂且隐忍蛰伏一段时日,暗中积蓄力量而非贸然出手。待到时机成熟之际,便是我芈氏一族重振雄风之时。”
阳泉君芈宸向来以睿智着称,然而此次却是因为一时的怒火攻心,致使理智被蒙蔽。当他逐渐冷静下来,将思绪理清之后,自然也就明白了华阳太后的良苦用心及深谋远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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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阳太后看着眼前的阳泉君,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欣慰。她那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下来,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
她担心阳泉君心有不甘,走上错误的道路,那样不仅他自身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就连整个芈氏家族恐怕也要为之陪葬。想到这里,华阳太后再次开口问道:“都想明白了吗?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了吧?”
阳泉君重重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明白了姐,我这就去安排。”
华阳太后微微颔首,她静静地坐在那里,思绪飘回到先王离世之时。
自那时起,她已经失去了曾经的雄心壮志和权谋欲望。如今,她所能做的就是尽己所能提点一下阳泉君,希望他能够带领芈氏家族继续前行。然而,她深知自己年事已高,不知还有多少时日可活。未来,芈氏家族的兴衰荣辱,都将压在阳泉君一人的肩头。
“现在我还能提点你几下,但我还不知道有几年活头,自此以后,芈氏家族的重担,就要落在你肩上了。遇到事情一定要多加思索,因为在你的背后,站着所有芈氏族人。你要成为他们的依靠,为他们遮风挡雨。这既是你的责任,也是你的使命。但同时,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顾忌呢?”华阳太后语重心长的对阳泉君说道。
听到这番话,阳泉君眼眶泛红,他缓缓抬起头,望着华阳太后,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姐姐为何要说这样丧气的话?姐姐还如此年轻啊!”
华阳太后微微一笑,并没有回应阳泉君的话语。
她轻轻地站起身来,走到阳泉君身旁,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她转过身,伸手推开房门,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出去。只留下阳泉君独自站在原地,凝望着华阳太后渐行渐远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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