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太后心中暗自思忖道:“先王,您的在天之灵倘若能够目睹子楚如今的模样,想来也能够安心长眠了吧。先王放心,妾身定会拼尽全力辅佐子楚,助他达成您的遗愿。”
未过多久,朝堂之上的诸位大臣们便开始三三两两地退朝离去。
就在此时,昌平君和昌文君一同走到了芈宸的跟前。只见昌文君率先开口问道:“叔父,难道咱们就这样任由那个贱商领兵出征吗?要不要再去找华阳太后商量商量对策?”
昌平君芈启听闻后微微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大王已然下达诏书任命,事到如今恐怕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了。而且此次出征的人里面,说不定我也会位列其中。若是真有此机会,说不准还能积累一些功勋呢。”
听到这话,昌文君芈颠顿时面露不满之色,愤愤不平的说道:“你这又算得上哪门子积攒功绩的好法子?大头不都明摆着算在那贱商头上了!要知道,那东周国实力如此羸弱不堪,更何况还有上将军负责策应。别说是吕不韦了,就算换成我去领兵作战,恐怕也是轻而易举之事。我恨不得自己亲自率军出征呢!”
芈宸此时轻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些许不满和责备之意:“大王已然颁布诏命,吾等只需听从便是。再者说,咱们效忠的是秦王,只要能尽心尽力做好自己份内之事,难道还愁日后会缺少立功获赏的机遇不成?”
言罢,稍稍顿了一顿,接着转过头来,目光凝视着芈颠,继续言道:“你这小子,别以为吾不不晓得你所想何事!无非就是暗中做点阻挠罢了。吾劝你趁早将此念头打消掉为好。且不说咱芈姓一脉并无掌控兵权,就连手中的权利与富贵亦皆是承蒙秦王陛下所赐予。倘若你胆敢有所妄动而不慎被查出端倪来,所受牵连的可绝非仅仅你一人而已,恐怕连整个芈姓家族都难以幸免!你呀,还是多向你兄长学习吧,安生点,大王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不让我们做的,少掺和。”
芈颠闻得此言,不由得脸色大变,浑身一颤,惊惶失措间赶忙应道:“喏,侄儿定当谨遵叔父的教诲!”
阳泉君此刻并未再多言,仅是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他缓缓地抬起手来,轻轻拍了拍芈颠的肩膀。思绪不由自主的飘回到数月之前,那时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如今看着眼前的芈颠,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当时的自己,内心的想法与此刻的芈颠竟是那般的如出一辙,而且相比之下,恐怕还要更为激进许多。
..........
至于另一边,王翦与王贲父子两人,也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如今的王翦,与那些声名远扬的将军们截然不同。
此刻的他,不过是桓齮麾下一名校尉罢了。由于军务繁忙,他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大部分时光都是在外面度过的。而今日,对他来说可谓是难得的闲暇时光,因为他刚好不当值,得以赶回家中。
“良人,饭菜已然备好,你们先吃吧,妾身这便去唤王枭前来。”王翦的妻子柔声说道。
王翦父子闻听此言,移步至一旁摆放着案几的地方缓缓落座,几名隶臣妾则赶忙上前,伺候着他们。
“今儿个可真不容易啊,能在家里歇着,下午也无需当值,咱爷俩喝上几樽!那豕肉还有吗?”王翦问了问。
王贲摇了摇头:“父亲,豕肉已经没有了。”
王翦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你与那秦大夫私交甚笃,找个合适的时机不妨向他请教一番,问问他这豕肉究竟是如何烹制而成的,待日后咱家也学着做做。”
“喏。”王贲应了声。
说起来,这段日子里,王枭时常前往秦臻府上,有时甚至会待到天色渐黑方才离去。正因如此,王贲常常前去寻找弟弟,一来二去,他与秦臻也就逐渐熟络了许多。
这时,王枭正巧走了进来:“伯父,侄儿可以帮你去询问一下秦大夫。”
王翦和王贲听到这话后,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王枭,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然而,他们并没有没接他这个茬,反而谈起了这次大战。
王贲率先开口向王翦问道:“父亲,此次大王派遣丞相统率大军,征讨东周国,不知父亲对此事有何见解?”
王翦微微眯起双眼,略作思索之后回答道:“依我之见,若单论实力而言,东周国势单力薄,根本无法抵御我大秦铁骑的进攻。况且又没有其他六国前来援助,想必用不了多久,我们便能大获全胜了。”
虽然此刻王翦仅仅担任校尉一职,但对于弱小的东周国,他依旧充满了不屑之情。
王贲接着说道:“可是,如果此番韩国和魏国突然派出军队支援东周国,那么这场战争是否就会拖延更长时间?大王命令调集五万将士,这次我大概会在其中。”
面对儿子的担忧,王翦胸有成竹的摆了摆手:“无需多虑!韩魏两国皆曾多次败于我大秦之手,如今早已对我大秦心生畏惧。即便他们真的胆敢出兵协助东周君,只要我方以极快的速度随意击溃任何一方,剩下的另一方必然会心惊胆战、士气低落,届时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这一点,上将军,与蒙武将军都明白!”
,!
王翦认为这场仗应该很快就会结束,这是对大秦将士的自信。
随即,他又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另外,为父倒认为,韩魏两国并不会出兵相助东周君,丞相肯定会直扑东周国都城巩邑,那么韩魏极大概率选择落井下石,出兵抢东周国其他城池,这时上将军出兵策应,韩魏两国肯定就仓皇出逃了,至于其他四国么,蔡尚出使楚国,为父认为这只是大王再给华阳太后等芈姓一族的面子,若不给他们面子,那就像赵国那样,楚国出多少兵,那我大秦就歼灭之,可别忘了桓齮将军还按兵不动呢,至于燕齐两国,就像大王说的,即便有心支援东周,也是鞭长莫及。”
到底是与白起、廉颇、李牧,并称战国四大名将,这时期还是校尉的王翦,就展现出极强的能力。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王枭突然插话进来:“伯父、兄长,前些日子我曾听闻秦先生所言,他断言东周必然会在短期内覆灭。”
听到这话,王翦原本平静的面庞上顿时流露出饶有兴致的神情,追问道:“哦?那秦大夫究竟是怎么说的?”
只见王枭稍稍回忆了一下,便开口讲述起来:“当时公子政询问之际,我等皆在场。秦先生言道,那东周君居然妄图联合其他各国共同讨伐秦国,简直就是自不量力之举,必定会首先遭到秦军的重击而灭亡。”
“在之后.......”说到这里,王枭顿了一顿,似乎在努力回想后续的话语。
接着又继续说道:“而后……嗯……后面好像提到这将成为秦国向东扩张的开端,在后面就记不得了。”
话锋一转,王枭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兴奋的充道:“对了!此前公子政还和我们讲过,如果将来他能够登上王位,那么不仅仅是要灭掉六国而已,还要征讨匈奴,平定百越,为大秦开拓更为辽阔的疆土。而且公子政已经向我们许诺,待到那时,我等都会成为大秦开疆辟土的先锋!”
平日里一向沉默寡言的王枭,此刻越说越是激动,到最后甚至满脸都是亢奋之色。
谁料,王贲照着王枭的脑袋就是一下。
啪!
“休要胡言!你们年纪尚小,懂得什么!”
然而,王枭却丝毫不服气,他揉着被打的脑袋,梗着脖子争辩道:“兄长此言差矣!你十五岁便已入军,如今我眼看着就要满十二岁了,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难道我就不行吗?”
说完,他还不服气地瞪向了王贲。
紧接着,王枭又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王翦,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继续说道:“伯父,先前曾听人提及,兄长在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饮酒了。而侄儿我与他不过只差两岁而已,那么照此说来,我是不是也能够尝尝这酒的滋味?”
王翦听到这话,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看着眼前这个满脸倔强、一心想要证明自己的侄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喜爱之情。
笑罢,王翦竟然当真拿起桌上的酒壶,为王枭斟满了一樽美酒,并豪爽的说道:“哈哈,好小子!果然不愧是我王家的儿郎!有胆魄,有志气!”
王枭是王翦堂弟的儿子,王翦与堂弟同时投军,后来他堂弟战死,留下了当时年幼的王枭,王翦就把他接了过来,养在了身边。
随后又看向王贲:“吾儿,你觉得那秦大夫怎么样?”
“秦大夫平日里为人随和,展现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态度。但出身鬼谷,他对诸多事情都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另外,他对兵家之事也甚是了解,本事不小,儿子觉得,他若是从军,也能打出一份功名出来。”
王贲稍稍思索片刻,将心中对于秦臻的这些印象娓娓道来。
这时,坐在一旁的王枭连忙接过话茬说道:“秦先生是有大才的,从之前贡献出来的物件就能看得出来,而且,公子政所学所知,皆是由秦先生教导出来的!”
说罢,王枭吃完了碗里的最后一口饭。
只见他放下碗筷,站起身来向在座众人施礼道:“伯父、兄长还有婶娘,侄儿已约好一同前往校,我先走了。”
言毕,他转身迈出房门,身影渐行渐远。
待到王枭离去之后,王翦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王贲身上:“吾儿,你也应当多与秦大夫走动往来。倘若日后公子政果真继承王位,那么此刻你与之建立起的良好关系,必将对你大有裨益!”
王贲听了父亲的这番话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应道:“诺,孩儿明白了,请父亲放心便是。”
.........
两天之后,吕不韦率领着浩浩荡荡的大军出征了。
只见那旌旗蔽日,黑色的玄鸟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五万大军迈着整齐而有力的步伐,每一步落下都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秦臻带着嬴政等几小只站在城墙上,远远眺望着出征的队伍。
从他们充满渴望和羡慕的眼神可以看出,这些小家伙们心中对战场充满了向往,恨不得立刻投身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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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出征所调集的兵马皆由蒙武将军亲自统率,初出茅庐的王贲与昌平君芈启两人,都在其中。
现阶段的秦国,总计拥有不到六十万的军队。
其中,东军和中军的兵力最为雄厚,承担着保卫国家核心区域的重任;
北军和西军则肩负着抵御匈奴入侵的使命;
至于其余的军队,则分散部署在各个郡县之中,维护地方的治安和稳定。
在回城的途中:“先生,那芈盛之前曾经信誓旦旦的说,如果我们能够完成骑射,他就从此不再踏入校营。可是如今,他不但不遵守承诺,现在依旧领着他那帮人来校营,我们不予理会就罢了,他们偶尔还过来挑事,昨天傲差点儿又跟他们起了冲突,还好有王中郎及时出面阻拦,才避免了事态进一步恶化。”
嬴政有些气愤的说道。
随行的几小只也叽叽喳喳不满的说着。
秦臻听闻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大丈夫一笑泯恩仇,待到下一次与他们相见,你们务必要展现出自身宽广的胸怀才行!尤其是公子,你是秦王长子,更是需要以身作则,充分展示出这种大度的风范来。如此一来,他们日后必定会对你心服口服,甚至还有可能成为你的得力臂助呢!”
“先生,那要是你,能够做到相逢一笑泯恩仇吗?难道不会记恨在心吗?”嬴政不禁皱起眉头,愤愤不平地问道。
“那不能,另外我这人从来不记仇,有仇当场就报了。”
这话秦臻说的很干脆,想当初,孔慎随口说了他几句不中听的话,他二话不说,直接拔出佩剑横在了对方的脖颈之上。
这一幕,嬴政至今仍记忆犹新。
此刻,不仅嬴政一脸惊愕地望着自己向来崇敬的先生,其余几小只也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其中,蔡傲忍不住说了句:“先生啊,连你自己都做不到,却还要强求我们能做到,这不是太难为人了嘛!”
“你们跟我能一样吗?公子政是未来要做王的人!他的胸怀自然要向这天下一样辽阔。”
说罢,秦臻将目光缓缓转向其余几小只,接着道:“而你们将来也是大秦的中流砥柱!所以,一定要以公子政为榜样。至于我嘛……我向来与世无争,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说到这儿,秦臻开始耍起了无赖。
“.........”嬴政一脸无语的看着秦臻,嘴角微微抽搐着,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其余几小只也都面面相觑。
“下午还是来我这里吃吧,你们在聚聚,听闻过几日大王就要住进秦王宫了,公子政也会过去,以后想这么疯玩,经常来我这里,怕是不容易了。”秦臻给嬴政的衣袖拉上。
原来,赢子楚此前一直住在太子府。
然而,随着国事日益繁忙,每天这样来回奔波实在太耗费时间与精力。
他便决定提前入住秦王宫,以便更方便处理政务。
而此时仍然处于秦王柱元年,距离赢子楚真正开启属于自己的元年,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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